月色朦朧,劉暮舟猛的驚醒,額頭滿是汗水。
天色尚未放亮,但每日都是這個時候啟程,薛晚秋早就習慣了。他原本打算滅了火之後再叫人,沒想到劉暮舟突然一下子坐起來,嚇人一跳。
少年一邊踩著火星子,一邊詢問道:“你不會做噩夢了吧?煉氣士也會做夢?”
傳出聲音的一瞬,劉暮舟猛然轉頭,瞧見薛晚秋之後,微微愣了愣,而後拿起酒葫蘆猛灌一口氣,清醒清醒。
是啊,不知何時起,喝酒為的是清醒了。
嗓子眼兒火辣辣的一陣,也算是清醒了幾分。
此時劉暮舟才緩緩起身,而後呢喃道:“沒事,走吧。”
自打成了煉氣士,劉暮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夢了,也不知怎的,這次做了個真正的噩夢!
在夢裡,赤地千裡,就像是積雷原那樣的滿地焦土。就連天幕也好像被火燒過一樣,赤紅!
一個他從沒見過的人倒在血泊之中,雙眼血紅,身後一片殘肢。而劉暮舟自己半跪在地上,左手拿著一柄斷劍,右臂空空蕩蕩。正前方,地麵、天幕、半空,站滿了人。為首一人,看不清模樣,但聽得到他說話。
“這個時代的終點,要麼是成神,要麼是成仁。隻要你點頭,最高處的椅子就有你一張,可你偏偏要殺身成仁?如今,滿意了?”
想到此處,劉暮舟久違的打了個寒顫,再次灌下一大口酒。
學劉暮舟打著架子拳趕路的薛晚秋瞧見了劉暮舟的不對勁,便輕聲喊道:“師叔?”
劉暮舟這才回過神,答應一句:“沒……沒事。”
起初薛晚秋不太情願喊師叔的,但架不住劉暮舟動不動幾拳頭……
劉暮舟哪裡知道,某個跟了他好幾天的家夥,此時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劉暮舟所在方向恭恭敬敬抱拳:“南玄,拜彆教主。”
劉暮舟眉頭一皺,趕忙轉頭望向天幕,見什麼都沒有,而後猛然間化作雷霆落在雲海之中。可仔細找尋了一番,還是什麼都沒有。
可是劉暮舟分明聽到有人說了句,拜彆教主!
實在是尋不到人的蹤跡,他隻能拍了拍自己腦殼,呢喃道:“我這……喝酒喝昏頭了?”
重回地麵,薛晚秋立刻以詢問語氣言道:“師叔?”
劉暮舟擺了擺手,“真沒事,就是做了個……不太明白的夢。”
薛晚秋哦了一聲,而後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或許是師叔想的太多了。”
雖然喊著師叔,可劉暮舟壓根兒沒告訴他師父是誰,隻是說將來會有個人來找他,說是他師父。
路上劉暮舟再沒說話,隻是時不時或抽一口煙,或喝一口酒。
一直到了午後,兩人總算是走到渡口。
薛晚秋已經換了一副麵孔,雖然依舊是少年模樣,但找個顯得粗糙了許多,倒是與劉暮舟的粗糙模樣搭配。
去往伴霞山的船還沒有來,劉暮舟便在渡口坊市逛了逛。
上次打殺了那個誰誰誰,兜兒裡倒是又滿滿當當了起來,其實還有其他物件兒,隻不過一直沒機會去鬼市甩手。亂七八糟的法寶一甩手,也能有個幾十枚大錢。
不得不說,經營久了的金丹山頭兒,倒是有錢。
啥時候我們渡龍山也能這樣,是個人出門都不缺錢花?
到了破甲山鋪子,劉暮舟轉頭望向薛晚秋,輕聲道:“你等著,我去寄一封信,順便買點兒東西。”
薛晚秋哦了一聲,自個兒轉頭逛去了,其實就是找地方買吃的。
反觀劉暮舟,進去之後便取出兩封信,“這封寄去瀛洲神水國渡龍山,青瑤收。還有一封寄去鎮野樓,獨孤八寶收。”
櫃台後的女子聞言,趕忙接過信封,而後輕聲道:“煩勞道友稍後。”
劉暮舟點了點頭,而後隨意打量了起來。
要麼說昆吾洲劍修多呢,破甲山的鋪子,一麵牆掛的全是劍啊!
隻可惜,這些劍都沒法兒跟風泉相提並論。
可是少年走江湖,好劍賴劍,總得有一把嘛!
於是劉暮舟走到那麵牆,仔細看了看後,取下一把劍鞘鏤空劍柄牙白的長劍,詢問道:“這個多少錢?”
女子聞言,掃了一眼,而後答複道:“哦,這個隻需要一百大錢。這是我們破甲山的鑄劍宗師所鑄,是用天外隕鐵打造,學劍入門,這種劍最好。”
說著,女子掃了一眼劉暮舟腰間長劍,微笑道:“起碼比公子這把好。”
劉暮舟聞言,拿起那把劍轉身放在櫃台上,“我這把劍可是個好鐵匠打的,你信不信將來他比你們破甲山的鑄劍師要厲害?”
女子倒是點著頭:“信,天底下奇人異事多的是嘛!”
頓了頓,女子笑著說道:“若道友要買劍,寄信便不收錢了,隻需要付劍的一百大錢即可。”
劉暮舟聞言,反問道:“能砍價吧?”
女子笑盈盈指向一側立著的牌子,上寫概不講價。
劉暮舟一樂,手臂翻轉,便丟下個滿滿當當布袋子。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點一點?”
女子搖頭道:“不必,要是少了,破甲山自有法子尋到道友,讓道友付出代價。”
劉暮舟點了點頭,嘀咕道:“這破甲山,倒是比青玄閣硬氣。背劍的皮鞘送一個總行吧?”
女子轉身便取出個皮鞘,點頭道:“當然可以。”
買完之後劉暮舟便走了出去,循著買吃食的找到薛晚秋。
少年人手捧著包子,腮幫子撐得圓嘟嘟。
劉暮舟見狀,一伸手便將剛買的長劍拋過去。
薛晚秋下意識抓住長劍,兩眼直放光,可嘴裡塞著包子,說話便含糊不清:“給我的?”
劉暮舟點頭道:“昂,送不起太貴重的,先湊合著,以後想要好的,找你師父要去。”
薛晚秋趕忙將劍拔出來一些,望著寒光閃爍的劍身,眼睛都直了。
而此時,山巔一艘船駛來,劉暮舟趕忙說道:“行了行了,上船再看。”
此地距離伴霞山不足三千裡,也就幾個時辰的事情,人家都不賣他們坐票,隻給了兩張甲板票。
饒是劉暮舟坐了無數船了,也還是第一次知道有甲板票這回事。
於是上船之後,劉暮舟拿著船票呢喃:“還有甲板票?這麼會掙錢?”
薛晚秋剛剛背好劍,還蹦了蹦,簡直是樂壞了。
聽見劉暮舟嘀咕,少年笑嘻嘻湊過去,輕聲道:“師叔你這就少見多怪了,甲板票算個啥?有些船還賣掛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