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山算是靠北些,山又高,故而才十月中旬,大小青山便都戴上了白帽子。
不過這白帽子,隻要想摘,隨時可以摘掉的。
鐘離沁閉關半年,這是頭一次出她的院子,為的是去不回城拿一封信。
禦劍到了不回城後,她徑直去往青玄閣,拿到信後都等不及回去,路上便打開了。
第一句就寫著:“不知為何,才短短大半年,就想你的不得了。”
鐘離沁當即翻了個白眼,心說你劉暮舟要再寫這麼惡心的信,我可就不回了。
往下便是劉暮舟遇到的人遇到的事,以及許多疑慮。
在看到顧白白的時候,劉暮舟寫著:“那老婦人說出休管他人瓦上霜時,我著實有些難以接受,不是對她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是對她們理所當然的覺得凡人與豬狗無異時。”
看到下一句,鐘離沁嘴角邊微微挑起,因為她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的。
劉暮舟寫著:“此事之後,我已然下定決心,截天教主我必爭之。若要爭,勢單力薄可不成,所以……隻得跟丈人借些錢了。要借錢,恐怕得你幫幫忙。”
合上信後,鐘離沁微微一笑,而後禦劍回了山外山下,隨後步行登山。
到了山腰花圃,見白老頭還是不理自己,鐘離沁乾脆一伸手摘下一朵花。
這可把白老頭氣壞了,“你這丫頭!信不過我就算了,摘我花什麼意思?”
鐘離沁一撇嘴,“白爺爺都能耍脾氣,我還不行?我都跟白爺爺道歉了,把劉暮舟那份兒都一起帶著呢,你還生氣,那我能怎麼辦?”
白老頭氣急而笑,“哦?道個歉就完了?我這千多年白活了,照看你們鐘離家好幾代人了,結果被你們想成個大壞蛋了,我能不氣?”
鐘離沁白眼道:“你堂堂元嬰劍修!怎麼氣量這麼小?那個人明顯是栽贓陷害嘛!你應該幫我找到那個人才對的。”
白老頭走過去一把奪過鐘離沁手裡的花,沒好氣道:“廢話!我抓著他非把他皮扒了不可!行了,看你著急忙慌的,是不是又接到那小子信了?忙你的吧!”
鐘離沁嘿嘿一笑,“那白爺爺不生氣了?”
白老頭沒好氣道:“下次再氣,弄你的去吧。”
鐘離沁咧嘴一笑:“好嘞!”
過了沒多久,已經到了小青山上鐘離鴻的住處,此時才算是日上三竿。
進門之後,鐘離沁見老爹在廚房忙活,便問道:“我娘呢?”
鐘離鴻習慣性的答複:“哦,你娘練拳去了。”
鐘離沁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而後沒好氣道:“沒睡醒就沒睡醒,練什麼拳!還當我是孩子呢?我有要緊事!”
鐘離鴻乾笑一聲,作勢喊道:“你再不起來,真要被閨女笑話了。”
說罷,又對著鐘離沁說道:“你說,什麼要緊事。”
鐘離沁往前走了幾步,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你女婿需要錢,你看你能給多少?”
鐘離鴻拎著菜刀轉身,麵沉似水:“要錢還這麼理直氣壯的?我欠他的啊?”
鐘離沁使勁兒點頭:“可不是,人家給的彩禮可不少,你不得陪嫁點兒?”
鐘離鴻這個氣啊!
“他給什麼彩禮了?就一把破劍還腆著臉往回要呢!”
在老爹麵前,撒嬌可就是常事兒了。
鐘離沁一皺眉,乾脆原地跺起腳來,“我不管,不給不行!”
堂堂山外山之主,碰上這種事,也是無可奈何啊!
他隻得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沉聲問道:“要多少?”
鐘離沁喜笑顏開,伸出一根手指頭:“一萬大錢。”
鐘離沁都被氣笑了,乾脆將菜刀遞出,“來來來,你把你爹劈了按兩秤著賣,看看能賣多少錢。”
鐘離沁哎呀一聲,快步走過去挽起鐘離鴻胳膊,“爹爹,他現在需要錢嘛!除了你,他能跟誰要啊?”
鐘離鴻罵道:“跟樓外樓要去啊,他不是蓋塵的弟子麼?”
鐘離沁笑嘻嘻道:“師父哪兒有丈人親呢,你說是不是?爹,你幫幫忙嘛!”
到底是小棉襖,即便漏風了,不也還是?
無奈之下,鐘離鴻隻得說道:“我跟你娘就一千大錢的家底兒,全給你。剩下的得從錢穀拿,不過九千是絕不可能的。還有,從錢穀拿就不是給了,山外山的錢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隻能是借。不過……他們既然認那臭小子,還個本錢就行了。他不是去昆吾洲了麼?讓渡龍山來個能替他做主的跟你堂哥聊去。”
鐘離沁眨了眨眼,“我不行嗎?”
鐘離鴻氣笑道:“你還沒出嫁呢!”
鐘離沁也不再得寸進尺,都把爹娘壓箱底的錢掏出來了,足夠了。
於是她笑著說道:“爹爹最好了,那我去傳信,正好蘇丫頭要來學劍,不如一塊兒來吧。”
說完之後扭頭兒就走,鐘離鴻喊道:“你不留下吃飯啊?都不跟你娘打個招呼?”
鐘離沁撇嘴道:“等我娘睡醒啊?就你有這個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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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都還不起來,睡醒怎麼都未時了。
見閨女走了,鐘離鴻趕忙放下菜刀,轉身大步進了屋子。
此時陳箏躺在床上,麵色煞白!
鐘離鴻皺了皺眉頭,並指遞去一道浩然劍氣如針灸一般刺入陳箏竅穴之中,陳箏這才睜開了眼睛。
見陳箏醒來,鐘離鴻這才上前將其扶著坐了起來,並皺著眉頭說道:“我說了多少次不要走太遠了?為什麼就是不聽,閨女都沒成親呢,你要有個三長兩短的,我……”
陳箏咧出個笑臉,吃下鐘離鴻遞來的丹藥之後,呢喃道:“我總覺得大宗師不是我的極限,武道不該隻是如此。”
鐘離沁無奈道:“可大宗師是當世武道的極限啊!”
陳箏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言道:“我夢中練拳這麼多年,這次走的最遠,也看到了最不一樣的東西。我好像察覺到了武道境界如此之亂的原因,也看到了上古武道那……那五氣朝元與三花聚頂的雄壯氣象。就好像……武道是可以複蘇的,但差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