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仙城點頭道:“好。”
片刻後,劉暮舟又道:“你的故事,我多少有些了解了,老這麼躲著不是個事兒吧?你那混賬弟子若因為他喜歡的姑娘不喜歡他,便如此對待師父,那我去教他做人。”
葉仙城趕忙擺手:“彆,千萬彆!我,還是自己來吧。”
劉暮舟便沒接著說這個,而是言道:“除卻大護法與大掌劍外,十二把椅子不夠。兩側六把椅子之後要添椅子,第一次議事,除了幾個年輕人外都得參與。你得抓緊給我建一座祖師殿,容得下很多人落座的祖師殿。將來大事在風滿樓,參與者就隻是各部領頭之人。決定好的事情,總要在大殿之中廣而告之的。”
葉仙城並未反駁,隻是言道:“選址。”
當年張青源給西山五峰一穀都起了名字,風滿樓以西架在南坡絕壁之上的石台,起名養劍台。
於是劉暮舟言道:“就在養劍台吧。”
葉仙城聞言,點頭道:“元白一直住在懸泉穀,那邊就讓他住,但風滿樓所在的山頭兒、還有懸泉穀北的山峰,尚未起名。”
劉暮舟笑道:“風滿樓所在之地,也是青瑤住處,自古就叫渡龍山,不必改名了。懸泉穀中的潭水,是北邊山峰幾條溪流彙聚而成的,我記得原本那座山便叫做溪雲峰,也不必改名了。”
葉仙城笑道:“溪雲峰,我要了。”
劉暮舟點頭道:“可以,至於東山六峰,山雨亭所在之地,一入秋便滿山楓紅,便叫它黃葉峰,既然酒坊與許多住所都在這裡,便不設峰主。我住的那座南山,就叫竹影峰吧。還有四座山峰,連庸、兩位護法各占一峰。西頭兒的射月峰給金無量暫住,竹影峰東側的那座山峰,給左秋青竹暫住。名字,他們自個兒取吧。至於其餘人,暫時都在黃葉峰建造宅院,將來卸春江以南再搬來幾座山峰,也就不愁人住了。”
頓了頓,劉暮舟又道:“黃葉峰的住所不需要議定,你這幾日就可以動工。但問問大家,想要建成什麼模樣最好。我得去找紅拂前輩聊聊,你先忙吧。”
此刻紅拂,就在山雨亭中。
雨停不過兩個時辰,此刻天色卻又暗了下來。
劉暮舟走進山雨亭,輕聲言道:“前輩,顧朝夕長大之前,大掌劍的位置,還是得你坐的。也就十餘年,前輩千萬不要推脫。”
紅拂轉過頭,微微一笑:“你都找來了,我還怎麼推脫?”
劉暮舟苦笑道:“難為前輩了。”
紅拂搖頭道:“不為難,我隻是怕我這身份,壞你名聲。”
劉暮舟趕忙擺手,“前輩想到哪裡去了,外人如何說,我們不必理會。要是說得太難聽,咱們就去教他們好好說話。”
紅拂一樂,“倒是比之前霸氣了許多,放心吧,我雖多年不出世了,好賴也是劍修,既然眼下需要我,我自然會幫你的忙。”
但話鋒一轉,紅拂又道:“可關鍵在於,你自己的修為境界。”
劉暮舟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儘量在三年內結丹。”
紅拂點頭道:“這還差不多,行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是覺得重建截天教,不管要先做什麼,起碼一個從前截天教的框架要在,否則空有一個名頭,將來會更難走。”
除了青瑤跟鐘離沁,也就紅拂算是真正了解劉暮舟的本意了。
於是劉暮舟歎道:“畢竟截天教有個魔教名聲,我出現在積雷原,已經宣告世間,截天教又出現了。那麼暗中使絆子的人,絕不會少。眼下當然沒人敢出來觸這個眉頭,但將來我們要做些什麼的時候,障礙會很多。正因如此,哪怕大家都隻是冠個名頭,哪怕暫時都是光膀兒,這個框架必須要有。否則一旦被人設計,萬一哪裡摔一跤,該是誰出麵去平事都不知道,那世人隻會覺得勞什子截天教,烏合之眾罷了。”
紅拂呢喃道:“萬事開頭難,隻要走了第一步,其實就都不難了。”
說著,紅拂笑道:“看樣子有人找你。”
紅拂邁步離去,找來的,其實是左丘青竹跟金無量。
女子看著劉暮舟,咋舌道:“這才一天,就愁成這樣了?”
劉暮舟無奈道:“沒法子,有些事彆人能幫,現在這種事,隻能我拿主意。對了,我住的那座竹影峰以東的山峰,青竹日後暫住,名字自己取。金無量的兌宮暫時放在西頭兒的射月峰,你們兩個,暫時委屈委屈吧。”
金無量聞言,搖頭道:“倒是不委屈,像你說的光膀兒,其實也沒什麼。事實上我們各自的故鄉,還是有些下屬的,隻是暫時回不去而已。來是想跟教主說一聲,行宮本就類似於分教,你把我們放在渡龍山,其實沒啥用,我們也做不了什麼。”
左丘青竹點頭道:“我們的意思是,既然有四洲之地,我乾脆去往八荒,金無量去靈洲。”
劉暮舟聞言,先擺了擺手,“暫時不行,你們先儘力恢複修為,待重回八境,到時候帶著人走。重開截天教後,我還要去幾個山頭兒走走,到時候你們之中得有人跟著。要是能收下那些地方,就先交給你們打理了。”
左丘青竹笑道:“其實當領頭兒的這種事,我們比你在行。怕的不是乾不成事兒,而是決斷不了。既然教主能拿定主意,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金無量眨了眨眼,“你看我作甚?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劉暮舟擺手道:“那你們就忙去,我還得找幾個人聊聊呢。”
左丘青竹回頭看了一眼,“我看不用,都找你來了。”
來者青年模樣,一頭白發,背著重劍。
劉暮舟指著白發劍客,輕聲道:“介紹一下,那是元白,萬年前先教主李乘風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去了黃天,認識了一位名為暖竹的前輩,現如今你們所學的符籙、陣法、丹道,大多是李乘風自暖竹前輩手中所得。元白的前主人,便是暖竹。”
左丘青竹眨了眨眼,趕忙抱拳:“前輩啊!”
金無量也笑著抱拳:“見過元白前輩。”
被二人這麼一搞,元白一下子不知所措,看向劉暮舟的眼神都像是在求救。
劉暮舟一樂,擺手道:“行了,先去瞧瞧你們落腳地吧,元白內向,不禁你們逗。”
金無量二人笑著離去,元白這才長舒一口氣,進來坐在劉暮舟對麵,輕聲道:“我倒也不是太內向。”
劉暮舟神色古怪:“話能說利索了?”
元白點頭道:“夭夭常來找我,久而久之就利索了。主人,一向可好?”
劉暮舟仔細打量了元白一番,這家夥現在一副二十七八的青年模樣,身形依舊高大,趕得上獨孤八寶了。隻是滿頭白發看起來,有些顯老。
元白疑惑道:“主人?”
劉暮舟這才回神:“還行,就是覺得將你帶回來,沒怎麼照顧你,有些內疚。”
元白撓了撓頭,“按夭夭的話說,主人太生分了。我來是想問問主人,我能幫主人做些什麼?我現在,也到了觀景巔峰,其實隨時可以結丹,但我怕扛不住雷劫。”
妖修破境,是有天道雷劫的。
劉暮舟點了點頭,隨口言道:“那你現在破境吧。”
元白哦了一聲,邁步走出亭子,立刻盤膝而坐。
劉暮舟見狀,樂得合不攏嘴,“不是怕嗎?”
元白隻笑嗬嗬說道:“主人都說了,我還怕什麼?”
劉暮舟一樂,“那也彆在這裡呀!回你的懸泉穀破境,雷劫不必理會。”
元白十分聽話,說了一聲好,轉身就走了。
而元白前腳剛走,連庸便來了。
中年人望著元白離去身影,神色凝重:“教主,妖修金丹雷劫非同小可,是不是太兒戲了?”
劉暮舟搖頭道:“沒事的,先聊你的。葉仙城建議讓你擔任大掌劍,我想來想去,你還是先擔任上掌劍,另挑一峰當做丹山吧。入夏城你是回不去了,趙典要遷都入夏城。”
連庸抖了抖袖子坐下,“來了,就沒打算回去。我府中一些記名弟子也都放了,教主現在要趕我走,我恐怕隻能要飯度日。”
劉暮舟看著連庸,沉默片刻後,問道:“我知道你很快就能破境,但還是否了葉仙城提議,曉得為什麼不?”
連庸搖頭:“不知道,但職位之事,我真不在意。”
劉暮舟卻道:“因為我確實不了解你,所以不敢把你放在那個位置上。”
連庸先是一愣,而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多謝教主坦誠,慢慢你會了解我的。”
劉暮舟笑道:“是直白了些,莫要介意。不過我還有一事想問,嶽不山的下落,你知道嗎?”
連庸聞言,輕聲答複:“三年前他結丹後找了我一次,討論了一番丹道感悟,之後便再沒見過了。”
劉暮舟點了點頭,“曉得了。”
正此時,懸泉穀上空天幕,突然之間陰雲密布,雷聲轟鳴。
連庸深吸一口氣,皺著眉頭望向劉暮舟。
但劉暮舟隻抬頭看了一眼,而後冷漠開口:“散了。”
那雷雲就好像懼怕劉暮舟一眼,隻一聲散了,甚至連延綿許久的陰雲也立刻散儘。
見連庸目瞪口呆,劉暮舟笑著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我的雷霆,是它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