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完,謝斂帶著肖初玉回到了臥室。
先給肖初玉用濕巾擦了擦毛毛,又擦了擦爪爪,再用寵物梳子給從頭梳到腳,然後放到了枕頭旁邊。
肖初玉舒服得忍不住在被子踩奶,兩隻爪爪一上一下,一上一下,那叫一個規律......
一邊踩,一邊在內心流淚。
這該死的生物本能啊,可是真的很舒服怎麼破。
謝斂被萌得又忍不住拿起手機錄像起來,然後將肖初玉抱到身上,讓肖初玉在他胸口踩奶。
肖初玉臉都紅了,他一爪子拍在某個紅點上。
“喵嗷!”
不要對小貓咪耍流氓。
“那小貓咪現在可以對我耍流氓麼?”謝斂笑著說。
肖初玉瞪眼,耳朵尖尖的毛都要紅了。
“喵嗷!”
我才不呢。
然後爪爪繼續按在某顆紅豆上。
......
季杭回到了家,這次他記得帶了鑰匙,以至於一開門就去,發現整個屋子非常漆黑,沒有任何人在。
他突然想了起來,他媽媽摔倒住院了,他爸應該也在。
季杭知道他應該立刻去醫院看望他們,可不知怎的,他邁不出腳,他隻要一想到父母當臉,就會從身體最深處升起難以控製的劇烈恐懼和抗拒。
他害怕他們,無比害怕......
他現在居然害怕他的父母!
意識到這一點,季杭站在原地僵住了。
他果然是白眼狼吧。
他是畜生。
正常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害怕自己的父母......
負能量和壓抑感襲來,季杭再次控製不住地自我貶損起來,他的手拉著門,突然站不住了,喘息著蹲下。
從樓下打太極拳回來的鄰居看到了季杭,忍不住道:“你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嗎?!”
季杭喘息著抬起頭。
“沒,沒事.......阿姨,我沒事。”
“你媽媽摔倒了,你不去醫院看看她麼?!”
想到今天從季父嘴裡聽到的從昨天到今天這孩子都沒去醫院一趟,大媽也不禁皺緊了眉頭。
這也太不孝順了,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我這準備去......去的。”
一個“去”字出口,季杭胸口的空氣仿佛一下子又少了許多,他臉色發白,手腳發麻,滔天的恐懼讓他神經幾乎崩斷,肢體僵硬。
可他還是將門關上,重新走出了樓房。
他不知道他爸媽在哪兒,但如果沒有意外,肯定是在旁邊的人民醫院。
季杭僵硬著走出小區,往醫院去,他沒有猜錯,的確在人民醫院,而且在樓下的服務台還很容易地查到了他媽的病房。
季杭立刻往九樓去,剛出電梯,卻迎麵遇上了季父。
“!”一瞬間,季杭顫抖了一下。
他不敢看季父的眼睛,下意識低下頭。
“爸......爸,媽媽怎麼樣了。”
季父一瞬間氣不打一處來,當著一電梯的人立刻將對著季杭抽了一巴掌。
“你個不孝子還知道來看你媽?!你媽昨天就摔倒了,你今天才來,你這個畜生,不對......你簡直畜生不如!!!”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季杭的臉上,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季杭卻有些習慣了,他臉上再次露出些許死氣,和漆黑壓抑的麻木。
“你個不孝子!生你真是我上輩子造了孽!!!”
季父抬起手,還要抽,但被旁邊的老太太勸住。
“乾啥啊這是,怎麼打孩子啊,孩子不是來看他媽的麼?”
“他看什麼看,他媽就是他氣得摔倒了,才住院的,而且昨天就氣出病了,他今天才過來,這不是畜生是什麼,哪有這種畜生啊,你們誰家有?!!”
頓時,老太太皺起了沒有,老太太旁邊的幾個人也沒說話。
那他們家還真“有”。
現在小孩都忙,家裡有人生病了,不能立刻來是常事,甚至他們有時候都瞞著,不讓孩子知道。
原來他們都養了群畜生啊......
哪有這樣子的爸媽啊。
等等,這媽是這孩子氣出病的?那的確不立刻過來看媽媽是不對,但也不能直接在外麵抽耳光吧。
這孩子看起來都不小了!也要尊嚴的吧。
“不對啊,你妻子是打太極的時候摔的啊,和這個孩子有什麼關係?”一個小護士突然走了過來,她最看不慣這種喜歡當著所有人打孩子的人了。
而且這兩天她沒回去那病房,都能看到這兩人向周圍的人宣傳他們的孩子有多不是人,多麼惡毒,多麼畜生,多麼懶惰,多麼差勁......
感覺就是日本鬼子也沒被這麼罵過。
簡直把孩子當做殺父仇人一般。
她一開始也以為是孩子不對,可聽到這父親在大庭廣眾下扇孩子臉,還胡說八道,卻忍不住懷疑其他話是不是也是假的了......
季父一愣,隨後立刻道。
“就是他這不孝子氣得,如果不是被他氣得!我老婆根本不會在打太極的時候走神,更不會摔倒!!!”
“所以就是他這不孝子害得——”
“.......”
這話一出,剛才沉默的一群家屬們更沉默了。
不過也有附和季父的。
“哎呀,孩子麼,現在的孩子都不怎麼孝順了,行了,你當父母的忍忍吧,忍忍就是,誰讓你生了這麼個......呢,對吧?”
“這畜生之前就害死了他親哥,還沉迷遊戲天天打打殺殺,這家裡連個人樣都沒有,根本就是一灘肉,爛肉!你們根本不知道,他對我們這倆父母也沒什麼絲毫的尊重啊,我們哪敢是他爹媽啊,他是我們爹還差不多.......”
“哎呀,真的假的,這麼離譜啊。”
“當然了,不然能把他媽氣成這樣麼,我們根本不指望他了,什麼孝順什麼養老,嗬......放屁都是,做夢我們都不敢做,他被把我們謔謔死就是好的了!”
“哎,得好好教育啊......”
聽著季父熟悉的話語,周圍人的異樣眼神,還有來來往往低下頭的竊竊議論。
季杭突然有些喘不上氣來,他臉上的氣死越來越濃,心臟也仿佛被狠狠擠壓,痛苦得燒灼感和嗡鳴感從腦袋蔓延向全身.......
他死了就好了,他還不如立刻死掉,要是他死了的話,也許......也許一切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他的爸爸媽媽也不會被他氣成這樣了。
【喵嗷~喵嗷!】
突然,季杭腦海裡出現了幾聲貓叫。
他一愣。
第一次......
在季杭想到“還如不死了”的時候,他腦海中不是各種各樣的自殺方式,而是一隻毛茸茸的橘色小貓咪。
那圓滾滾的毛球滾在了他的心尖,伸出小小的山竹爪爪,搭在了他的胳膊上,眼睛擔憂地望著他,爪爪也不斷地一拍一蹲,似乎在努力安慰著他。
就連大哥的臉也出現了,說明天彆忘了去幫他喂小貓,另外,中午會照舊給他管飯,但需要他洗碗。
季杭眼睛突然就紅了。
他眼淚“嘩啦”落了下來......
季父頓時又是一個巴掌。
“你還有臉哭?!!你是不是還覺得委屈,少掉你那鱷魚的眼淚!”
小護士登時就極了,一下子拉開了季父。
“大爺你乾什麼呢,你怎麼一直打他,他來看他媽的,你這樣會讓他......”
“你才大爺呢,你喊誰大爺,我年輕得很!!!”
季父一下子惱了。
他一直覺得他特彆年輕呢,居然被個二十多歲的護士喊大爺。
“男人四五十都是一枝花呢,你懂什麼,你居然喊我大爺,而且我管我兒子,關你什麼事兒!”
“哎呀哎呀,你們這些家屬吵什麼呢,病人還要休息呢!”
一道聲音突然從走廊另一邊傳來,一名護士長快速走來。
“我管教我兒子,她指手畫腳的,什麼時候我們管孩子還得聽護士的了?!”季父頓時道。
護士長瞥了小護士一眼,小護士低下頭。
護士長立刻道。
“哎呀,這位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擔心影響其他病人休息。”
說著,她看向季杭。
“你想看誰,你想看你媽麼?她在哪個病房?我帶你過去行吧。”
“我.......”
“我不需要他看,誰讓他看了!”
一個身影突然從中央某個病房裡走了出來,正是季母。
她吊著眼睛,一臉嫌惡和仇恨。
“就是他這個不孝子把我害成這樣的,他還來看我,我不需要他假惺惺的,讓這個不孝子滾!!!”
“而且他在家裡不把我和他爸憋死就是好的了,在外麵倒是會裝成個人了,實際上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