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獄卒頭領宋世榮，四人來到位於天牢頂部的一間石室之中。
說實話，直到今天，江夜也不知道這天牢究竟是一座矗立於地麵之上的高塔，還是一處通往地下的深淵。畢竟這裡連一扇能夠看到外麵世界的窗戶都沒有。
平日裡，他們生活在天牢的中部，工作中清掃的囚室也都位於中部區域，再往上或是往下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禁地般的存在。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踏入禁區，來到位於頂部的這間石室。
隻見這間石室裡到處擺放著不知用途的刑具，天花板上、地麵上也隨處可見嵌入其中的鎖鏈，目光所至到處都能看到沁入石磚中早已發黑的血跡。
這裡的氣氛讓江夜心裡微微發寒。
在石室裡等候著他們的是第一天來到這裡時見到的那個“大胡子”。
後來江夜才知道，這個“大胡子”便是管理天牢的獄司，獄卒們的頂頭上司，名叫王闖。
向來滿身酒氣、酒壺不離手的王闖這一次難得的清醒，他看了看剩下的四人，目光中似乎有著一星半點的讚許以及……期望？
和王闖一起出現在石室裡的還有一名耄耋老者。
老人拄著拐杖坐在一旁一言不發，他的雙眼處有著一道可怖的刀疤，似乎也同時毀去了他的眼睛。
老人並未著官服，而是穿著普通的布衣，看上去就像是坐在街邊乘涼的普通老頭……不過他既然能出現在這天牢之中，就說明了他並非凡人。
王闖見四人到齊，便委身和老人說道：“人都到了，我們開始吧？”語氣中竟是畢恭畢敬，似乎這個老人才是這裡真正的“話事人”。
老人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王闖見狀，一揮手，大聲喝道：“把人帶上來！”
這時候，所有人都聽到了一陣鐵鏈拖地的聲響……
一道被鐵索五花大綁，同時還有七八個獄卒同時架著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眼中。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囚服，蓬頭垢麵，胡須與頭發連到了一處，雙目中帶著癲狂，看向眾人的目光中始終有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蔑視，似乎眼前的所有人都隻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老實點！”
獄卒們出言提醒，中年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並未有過多的掙紮。
江夜發現，架著囚犯的獄卒們，眼裡都被深深的恐懼所填滿，本能上的不想與這個中年男人有過多的肢體接觸。
他們將囚犯的雙手雙腳分彆拷在了天花板和地麵延伸出的鎖鏈上，讓其整個人完全張開繃緊，無法做出任何的動作。
中年男人的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唯獨在看向一旁的老者時眼中才會蒙上一層忌憚。
王闖摸了摸腰間，似乎是想找到自己的酒壺，可他今天並沒有將它帶在身邊，隻能尷尬地扶了扶佩刀。
“你們的機會來了……”
他的目光掃過包括江夜在內的四個人，說道：“之前的你們一直都隻能算是這裡的奴隸，地位僅僅高於囚犯，乾著最下等的活兒……而現在有一個成為‘天牢行刑人’的機會擺在你們的麵前。隻要成為了行刑人，你們便不再是奴隸了，不僅重新恢複了自由身，同時還能擁有官職俸祿，每個月還能擁有一天的休沐，屆時便可以離開天牢，去到繁華的帝都白帝城快活快活……怎麼樣，心動了嗎？”
王闖看著四人眼神中的向往，滿意地點了點頭。
“想要成為行刑人的條件隻有一個……”王闖一指一旁刀架上的鬼頭刀，說道：“隻要你們誰能用這把刀，砍下這個男人的頭，便能獲得這項職務！”
話音剛落，隻聽那中年男人冷哼一聲，看向四個年輕人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憫。
“怎麼樣？你們誰先來？”沒有在意中年男人的反應，王闖向江夜他們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率先舉手的是四個人中最高大強壯的虎子。
虎子就叫虎子，他出生貧寒，父母目不識丁，於是便給他起了這麼個名字。虎子上頭還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他的父母實在無力撫養，便將他賣給了天牢。
虎子生得人高馬大，比江夜高出一頭有餘，他的父母會將他賣掉，也是因為虎子食量驚人，他們實在是供不起他的吃喝了。
不過虎子向來憨厚老實，當他們這些人之中有誰乾不完安排好的工作，虎子都會幫助他們完成工作，從而使他們免受責罰。
由虎子來打頭陣，在場的人都沒有異議。
得到許可後，隻見虎子朝著自己的手掌心吐了吐唾沫，使勁搓揉了一陣，然後雙手握住鬼頭刀的刀柄，一咬牙將其高高舉起。
從虎子的表情上看，這把鬼頭刀的分量可不輕，除了虎子以外的其他三個人，能不能舉起這把刀都還是個未知數。
虎子舉刀走向那個中年男人，而中年男人的眼中依舊毫無懼意。
虎子將刀刃朝向中年男人的脖子比劃了兩下，用隻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彆怪我”，然後奮力揮舞起鬼頭刀。
當刀刃與中年男人的脖子接觸的那一瞬間，預料之中的人頭落地並未出現。
隻聽“叮”得一聲轟鳴，江夜的耳邊鳴響不斷，令他頭暈目眩。
他睜眼看向那兩人，隻見那中年男人毫發無傷，而虎子手中的鬼頭刀早已脫手，虎子本人也已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鮮血順著他的七竅汩汩流出。
他的雙手已經折斷，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聲浪震得江夜腦殼生疼。
王闖見狀輕歎一聲，失望地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此人名叫陸山河，七品武者，曾任北涼國將領，北涼國戰敗後淪為我國俘虜。雖然已經用特製的鐵鏈封住了他的真元，可即使單憑七品武者的肉身強度，也不是普通人所能破開的。”後半句，王闖似乎是說給一旁的老人聽的。
見老人依舊沒有任何表示，王闖隻得揮了揮手。
手下的獄卒將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虎子拖走。
王闖看向剩下的三人，麵無表情道：“下一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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