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黑暗中飄過一抹血腥味。
江夜聳了聳鼻子，下意識地移動了一下手臂。
他感覺到從掌心處傳來的粘稠的觸感，頓時清醒了許多。
他掙紮著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趴在猩紅色的粘稠液體中。
他撐起身體，目光飄向了周圍。
就在他的目光飄向周圍的時候，似乎這一整個世界都亮堂了許多。
他一下子便看清了自己身處的世界——這裡是一片汪洋的血海。
而江夜此時正身處這片血海的中央。
“怎麼會這樣？我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我是在和一隻鬼手戰鬥……”
似乎是為了回應他的疑惑，血海突然開始翻湧。
一個又一個人影從血海之中掙紮著爬出，低著腦袋，搖搖晃晃地朝著江夜走來。
江夜下意識地想要運轉天雷之力對抗這些來曆不明的家夥，卻發現無論他怎麼使力都無法喚來天雷。
他感覺到有些慌了，踉蹌著退後了一步。
下一刻，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人緊緊抓住。
他低頭看去，發現一隻隻白骨森森的手臂自血海中伸出，張牙舞爪地向他抓來。
他被禁錮在了原地，隻能看著那一個個喪屍一般的人影一搖一晃地來到他的麵前。
這一次，江夜看清楚了，走在最前麵的那人，雖說他眼神空洞，雖說他衣衫襤褸，可他不正是傳授他青雲訣的老人薑凡嗎？
再看薑凡身旁，那個黑衣蒙麵之人，胸口處留著一個醒目的空洞。雖說對方蒙住了麵容，可江夜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他就是在姬命生辰那日遇上的那個黑衣刺客。
目光轉向另一邊，一個顯眼的肥碩身軀同樣晃晃悠悠地向他走來，不用多說，這樣的身形也隻有那個魔天教的胖教長羅毅了……
越來越多的人正朝他走來，細看之下全都是他這些年裡處刑的人，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他們全都在這裡。
恍惚之間，江夜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葉小舟和楊帆的身影，可一轉眼卻又消失不見。
無數白骨從血海中浮現，堆積成了一座巨大的山丘。
江夜在這座山丘腳下，隻感覺到自己是格外的渺小。
那群逝去之人已將他圍住，他覺得自己正被恐懼攫住了咽喉。
江夜不可抑製地抬起了頭，看向白骨山丘之上，那裡有著一張白骨王座，王座上坐著一個模糊不清的偉岸身影……
江夜感覺得到，那個偉岸之人正在滿眼戲謔地注視著自己。
“你……是誰？”
當江夜問出了那個問題，亡靈們一擁而上，將他淹沒在了血海之中……
……
江夜一下子從冰涼堅硬的石床上坐起，冷汗順著額頭滑落。
眼前的血色褪去，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間昏暗的石頭房間。
脆弱的蠟燭在燈盞上搖晃，似乎隨時就要熄滅。
江夜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纏繞著的繃帶，直到這時，疼痛才一下子蔓延開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是要散架了似的，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自己能夠這樣平安無事地躺在這裡，就說明那個鬼手已經被解決了吧……
是……夏老？
江夜知道夏老很強，卻對於他的強沒有直觀上的認知。
畢竟他僅有的一次當麵出手，也隻是震碎了薑凡的元神。
夏老一直以來都保持著那份神秘，關於他的身份，關於他的實力，甚至是關於他的真實姓名，全都是一個又一個謎團。
就是不知道獄司王闖知不知道夏老的真實身份。
當然這個問題江夜也很難去詢問。
江夜扶著牆壁，顫顫巍巍地走出房間。
房間外的走道上也是相當的熱鬨，獄卒們時不時成群結隊地從他麵前跑過，看上去都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平息因為那隻鬼手而造成的騷亂，而且那些碎裂的石磚也需要有人修繕。
“你醒了？”
身旁不遠處傳來了一道略帶驚喜的聲音。
江夜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不出意外，正是姬命。
他還來不及回答，姬命的下一句話便堵上了他的嘴巴：
“正好夏老要見你，你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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