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一早乾城的祖父和祖母來到屏山伯第。乾城和德音連忙將兩位老人迎入。這一次金川伯並沒有像乾城前往西域征戰一般鼎力讚成。他不無憂慮道:“孩子,陛下這回若是讓你援救新羅,你還是能推就推掉吧。”
乾城不禁驚訝,這與上次祖父聽說自己要去西域作戰時的態度截然相反。乾城隻好問道:“不知祖父何來此言?”
金川伯歎道:“過去你在西域作戰,雖說是一方統帥,但總歸有李承訓和劉曠是你的上司。你的一切作戰方略都是經李承訓認可後,再去實施。如今若是你獨自率領大軍出征,出了任何差錯可都是你自己擔著。”
乾城也不禁歎道:“如今是陛下下旨命我入京。我若是不去豈不就是抗旨?”
老太太一旁勸說:“這有什麼不可以?如今曹文慘敗的局麵一開始就不是你造成的。你當初勸說陛下不要挑起扶餘、白吉藩等國的爭端,可朝廷聽過嗎?”
德音聽罷也不禁順著老太太的話說道:“陛下聽信威清王的讒言,才有如今失控的局麵。你現在去新羅救援,豈不是替威清王擦屁股嗎?自古以來誰的孩子誰抱,誰的屁股誰擦。”
乾城一手托腮,正沉吟不語之際,就聽金川伯繼續說道:“孩子,你如今已有了爵位。這次去救援新羅打贏了未必能升為侯爵,若是打輸了豈不是什麼都沒了?”
乾城不想年紀輕輕就當個寓公,不過祖父母的一番勸說,卻是讓他也有些擔憂。之前滅西戎,敗儒儒之時,朝野上下同仇敵愾。現在新羅之事本來就是陛下和首輔吳懈惹出來的事端。後來威清王推薦曹文以致如今局麵難以收拾。現在朝中恐怕很多人都想借此機會向威清王和吳懈發難。自己若是貿然接手救援新羅的戰事,恐怕會引來這些朝中勢力的不滿。乾城左右權衡決定還是先觀望,待皇後與太子有明確的態度再說。
於是乾城當場起草了一份奏章,在奏章中乾城表示自己的祖父母年邁多病,正是自己床前儘孝的時候,所以乞求陛下能否恩準自己不赴京師讚襄軍務。
乾城的推辭,確實給朝中反對威清王和吳懈的勢力贏得了時間。朝中重臣火力全開,要求吳懈和威清王對當前的失敗負責。經過激烈的討價還價,陛下被迫讓威清王前往河南督查水患,又將全部內閣閣臣撤職。陛下這種處置自然是傷敵八百自損三千的打法。內閣閣臣中除了吳懈,其餘的人都是擁護太子,反對威清王的。陛下雖然將吳懈一並撤職,但也沒有讓次輔蒲路遞進為首輔。
不過蒲閣老在處理扶餘、白吉藩等四國爭端中自始至終並沒有過失誤,反而是堅持正確意見,卻一再遭到陛下和吳懈的否定。所以許多禦史台的官員自然對陛下的處理方式表示不滿,紛紛上書力挺蒲路。
遠在玉州當寓公的乾城,為了報答蒲路對自己的提攜之恩,再三斟酌後,也寫了一封奏章為自己恩師求情。不過乾城並沒有從蒲路在處理扶餘、白吉藩等國爭端過程中堅持正確意見的角度說情。而是說蒲路為官三十餘年始終兢兢業業。特彆是他敢於擔當,全力推行“限田令”,為朝廷清理出來數十萬傾的稅田。蒲閣老是難得的能臣乾吏,還請朝廷減輕對他的處罰。
陛下正想請乾城出來收拾救援新羅的亂局。便打算給乾城一個麵子,再讓他出馬去新羅擦屁股。皇後則瞅準機會,暗中指使甘評向陛下建議,讓一直支持太子殿下的蒲路擔任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
既然朝中各方勢力借新羅救援不力一事達成妥協,陛下便再次降下旨意命乾城入京商議救援新羅一事。金川伯夫婦眼看朝廷再次降下旨意讓乾城進京,便不再勸阻。不過金川伯還是提醒乾城道:“大將在外遠征,最忌後方流言四起。謊言說多了,也就成了真話。一旦陛下輕信謊言,恐怕你就有生死大患。”
乾城連忙躬身請教:“請祖父賜教。”
金川伯緩緩說道:“這次入京,你要帶上德音、紫葲和她們的子女。陛下見到你的妻子兒女時刻都在京師,就不會輕信謠言。德音入京後,要多與皇後及各位在京公主走動。你要切記,不論是東風,還是西風,都不如枕頭風。自古以來被枕頭風吹落或吹起來的名臣將帥有很多。”
乾城連忙跪謝道:“祖父教訓的是。”
金川伯歎了一口氣道:“打仗的事,我就不嘮叨了,你如今不比老夫差,但一定要注意人情世故。”
老太太也對德音和乾城說道:“過去你們不過是五、六品的小京官,朝中重臣並不把你們放在眼中。如今你們年紀輕輕的,就一個是伯爵,一個是縣主。難免會有人眼熱。所以你們要與陛下和皇後搞好關係,你們的銀子若是不夠,就來奶奶的庫中取。”
德音不禁哽咽道:“祖母這是什麼話。我們還沒有好好孝敬您呢,哪裡能花您的銀子?”
老太太微微歎息道:“我們都是黃土埋到脖頸的人嘍。留這麼多銀子到最後,不過是給你們的幾房嬸子打架用的。還不如拿這些銀子乾點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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