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頓的臉色僵了一瞬:“哦哦!是莫裡斯。”
“是啊,那個在劇院宣揚對激情和美的追求至高無上的家夥,你剛剛聽成什麼了?”
“我有個朋友叫諾裡斯,名字聽起來和莫裡斯很像,但他們完全不是一類人,我們上個月還鬨了點不愉快,但很快和好了。”
唐娜的臉色緩和了點,又多了幾分好奇。
她知道克雷頓在彆人眼裡可不是個好好先生,會和他做朋友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物。
“這位諾裡斯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克雷頓想了想,向她探出上身,又壓低聲音:“如果你們約好在某個地方見麵,儘管去赴約吧,可以玩的很開心。但如果你意外在某個地方發現了他,那就最好遠離他,他這會兒比眼鏡蛇還富有毒性。”
唐娜皺眉:“我不知道眼鏡蛇是可以用來形容朋友的。”
克雷頓身上的緊張氛圍在一秒內消失,他的身體後縮,音量回複正常:“他不介意的。而且有時候我覺得你媽媽也有點像眼鏡蛇。”
“克雷頓,那是我媽媽!”少女瞪圓了眼睛。
後來他們一起吃了早餐。
唐娜愛吃蛋糕,克拉拉愛吃肉,約瑟則喜歡所有甜食。
克雷頓很享受和孩子玩鬨的時光,他們就連生氣都很有趣——除了克拉拉,她生氣了真的會咬人,並且非常用力。
不過今天他尚且還有工作需要外出。
朱利爾斯已經將一家藥店拿下,其位置正在本教區,現在正等著他過去檢查。
克雷頓騎著馬趕過去,一推開藥店的門,門上的搖鈴就響個不停。
朱利爾斯站在櫃台後麵檢查藥品存儲情況,情況看起來很嚴峻,架子上空落落的,大量的深色藥瓶被他隨手扔在一邊,在地上滾來滾去。
“隻有三分之一有效,目前為止。”他背對著克雷頓說。
克雷頓已經對巫師的靈知習以為常,跨過一堆垃圾走到貨架邊,各種刺鼻的藥味讓他忍不住皺起鼻子,熱情漸漸冷卻。
“這麼嚴重?”
“相信我,有三分之一能用已經是最樂觀的情況,我還有一大半沒檢查完呢。”
朱利爾斯疲憊地揀出一個裝滿液體的瓶子看了看標簽,隨手扔給克雷頓。
“黑寡婦毒液。”克雷頓讀出標簽。
“它胡說的,要是真有人能給蜘蛛擠那麼一大瓶毒液出來,我得說就憑這份毅力,他在這個世上沒有辦不成的事。”
男巫轉過身,伸了個懶腰。
“有效的藥品大致分為四類,鴉片酊、天然草藥、化學合成的藥物,還有從來沒有退出潮流的各類酒水,但加起來都擺不滿貨架的兩排。”
“一千鎊就換這些垃圾,重新開一家藥店都比收購要劃算。”
克雷頓放下不知名藥水:“賬可不是這樣算。周圍的居民隻相信自己一直去的藥店,新開的藥店要花很久才能取得他們的信任。我不是花錢買這些破爛,而是花錢買時間。”
朱利爾斯忽然不動了,雕塑般凝固在原地。
寂靜的室內,克雷頓格外強勁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好吧,我確實有些不甘心,”新店主改口,怒氣衝衝。“那個該死的混球在哪兒,我去和他再協商一下價格。”
朱利爾斯遺憾地搖頭:“恐怕他這會兒已經坐上火車了。”
他恢複動作,繼續清點庫存裡可用的藥物。
克雷頓對於藥物沒什麼理解,但在軍醫院有被治療的經驗,可以識彆出一部分有用的藥。隨著他加入幫忙,清點的速度變快,在下午三點前,他們終於把有用的東西全清理出來。
令人意外的是,因為一個意外的收獲,克雷頓的投入居然是回本的。
“真不可思議,藥店裡居然還有這玩意兒,它大概能值四百鎊——如果有人收的話。”朱利爾斯屈指彈在桌上人頭大的玻璃罐外壁,因為裡麵裝滿了渾濁的藥液,因此發出的聲音極為沉悶。
在這個裝滿福爾馬林的玻璃罐裡泡著一隻切斷的人手。
這是一隻光榮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