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明。”
“斬鐵。”
“拜見公子。”2
公子……
看著眼前兩個身披道衣,結發披霞的女冠,鐵蛋一時也有點無語。
藏劍山莊的三娘小戎,八娘無衣,就那小侯爺和蒹葭的媽。
如今變成了北辰劍宗,侍劍女婢,晦明斬鐵了。
這兩人原本就是親生姊妹,這會兒卸了妝容,又著一色青衣,都是一般模樣,鐵蛋也沒近距離接觸過,哪裡識得出來。
一時間連鐵蛋都有點混亂了。
“你們……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晦明,“公子是劍君的傳人。”
斬鐵,“光霞山劍仙鐵蛋。”
鐵蛋猶豫片刻,
“那你們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嗎?”
晦明,“北辰宮中侍奉,腹中晦明雙刃。”
斬鐵,“九曜閣裡護法,脊駐斬鐵神兵。”
鐵蛋又問,
“那沈家兩位呢?莫非也和你們一道嗎?”
兩人一齊點頭,
“在的,隻是她們未成元嬰,元神被劍光壓製。”
“隻要寶劍離體,她們自然就能醒來了。”
“不過北辰神兵,出鞘必定見血。”
“取劍一次,必大損精元,折壽十載。”
“隻要掐訣禦劍,喚我劍名,就可取出來用了。”
“公子可要喚醒她們,說個話嗎?”
鐵蛋趕緊搖頭,
“那倒也不必了,不是很熟。”
“是。”
於是晦明斬鐵就靜立鐵蛋身旁,不問不答。
鐵蛋沉默了一陣,扭頭看她們,
“你們就站在這?”
晦明斬鐵立刻又跪下,
“平常就這麼站著,一時忘了,請公子恕罪。”
“公子是不是要喝茶,清的還是煮的,還請示下。”
鐵蛋無語,
“你們到底有什麼用?呃,我是說,除了侍劍藏鋒,不去自己修煉嗎?”
晦明斬鐵道,
“沈家二娘資質不足,根骨欠佳,不能得玄門正法。”
“前次她們為搏一線生機,強施秘劍,精血大虧,壽數隻剩百餘載了。”
“我等若是修行煉炁,隻怕劍炁太利,反而損斷她們壽數。”
“還請公子在百年之內,為我們另尋鞘身,鍛劍重鑄。”
“……行吧我懂了。”
換言之這兩個跟班也真就沒啥用,端茶遞水的,真到了拚命的時候可一時取劍來用。不過真被逼到了山窮水儘的時候,一把兩把劍也於事無補了。
晦明斬鐵倒也不傻,看出鐵蛋嫌棄累贅,對視了一眼補充道,
“我等常在劍閣,五藝的法門也學了不少,玄門的秘辛,世間的傳聞也聽了不少,可以說給公子聽。”
“雖然不宜練炁禦劍,但元神亦可化劍,若公子元嬰出竅,則吾二人可為您執劍護法,守護道身。”
“公子若神識不足,有多餘的法寶法器,可給我們使用。”
“采藥煉丹,守陣執法,端茶遞水,鋪床疊被,人能做的,我們也都能做的。”
原來如此,嗯……那還是沒啥用啊……
鐵蛋想了想,
“我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何況帶著你們,萬一損傷了劍器就也不好,不如你們就在此觀中清修……”
晦明斬鐵立刻撲上來求道,
“我等是開陽一脈劍藏,如今山裡斷了傳承,若連公子都不要我們,又要被扔回劍塚了!”
“好久沒飲血殺生,饑渴難耐,奇癢無比,好似萬千個蟲兒在心裡撓,求求公子帶上我們吧!”
鐵蛋眉頭一皺,晦明斬鐵一驚,趕緊退回去,五體投地趴好。
鐵蛋想了想,畢竟是師公給的劍……人,直接打發了也不好,便從袖中取出天印給的名單,
“行,認得路麼。從近的開始殺。”
晦明斬鐵大喜,
“尊法旨。”
於是鐵蛋也不耽擱,便劍光帶著兩人飛出去做起宗門經營任務。一路上也聽晦明斬鐵七嘴八舌得講解起來,還真學到了不少從沒接觸過的本事。
那就是如何經營宗門。
不錯,本山的人多卑鄙多無恥多該死暫且不提,人家能坐在那個位置,至少有一項本事練出來了,就是知道怎麼運營一個門派。
哪裡有資源,怎麼搞資源,派誰去搞,搞來了怎麼分,人家心裡門清,你以為真的傻啊。隻不過他們都隻為自己家裡爭取,不分給你外山這些外人就是了。
不過既然現在臟活累活苦活都要鐵蛋去做,天印也不可能讓他逮著人亂殺,還是稍微多寫了幾筆,給名單作了大概的劃分,提點了先後的次序。
而縱然鐵蛋沒接觸過這種活,有晦明斬鐵在旁指點,也很快理解了個大概。
簡而言之,艮州本來富庶繁華,資源富饒,鄴都更是北方首屈一指的藩國首都,自乾州被奪走後,曆經千載,已經成為北方最富饒的都市圈,本地的豪族,公卿將相,門閥世家,數不勝數。
因此雖然近年來屢屢經曆戰亂,北兵胡虜嚴重破壞了生產生活,但那死的都是底層的老百姓,河北門閥實力尚存,在同石蛟的鬥爭中,也保存著一以貫之兩邊橫跳的生存智慧。比如當初義軍並起,喜迎王師,現在眼看著王師慘敗,立刻就乖乖跳反,送出族中子弟,到龍騰宮裡朝拜天王去了。
所以雖然百姓是生靈塗炭,動輒給餓死凍斃打殺擄掠幾十餘萬,但地方豪強門閥反而在這個過程中趁機發展壯大,打著天王的或者仙宮的或者玄門的旗號,大肆擄掠人口資源土地。
而且注意了,是擄掠不是毀滅,沒有人會發了瘋的隻顧毀滅,刀頭舔血的終極目的永遠是榮華富貴,財富資源歸根結底隻是在不同的人手中轉移。
因此那天王叛軍雖然拿了大頭,但他們搶掠的資源,多是金銀珠寶,錢糧女人,而這些資源對玄門其實是用處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