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樓二層。
幽靜無人的走廊裡,腳步聲不斷響起,有些孤獨。
李天珞想起剛才和侯管事的談話——“想進檔案室需要沈長老同意,鑰匙也在沈長老那裡。”,心裡有點後悔剛才接下趙樂卿的差事了。
如果要他說一個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數這位沈礪鋒沈長老了。
自從上個月他和沈長老鬨得不歡而散之後,兩人已經有一個月沒見了。
有件事孫明沒有說錯,他本來確實是想要離開宗門,回老家一趟的。
當時,負責弟子管理的長老也同意了,一切順利。
但是最後事情卻沒有通過,正是因為這位沈長老出麵阻止。
一想到接下來可能會麵臨的尷尬境地,他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隻是,走得再慢,這一小段路程也很快就到達了終點。
他看著麵前略顯沉重的楠木門,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緒,抬手輕輕在門上敲了兩下:“沈長老,弟子李天珞,有事求見。”
“進來吧。”沉穩的聲音從屋內傳出,雖然隔了一道門,但是依然很清晰。
李天珞推開門,走進屋裡,熟悉的裝飾映入眼簾,一如一個月前他離開時的模樣。
他躬身向沈礪鋒行禮道:“長老,我有事要到檔案室,查看一下以前的借閱記錄,侯管事說需要你同意。”
李天珞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回答,他抬頭瞥了一眼,就見寬大的桌子後麵,還是那道慣穿紫色衣袍的身影,
沈礪鋒的臉略顯蒼老,此刻正端坐在椅子上,看著麵前漂浮著的紙張。
那些紙被法力定在空中,隨著沈礪鋒的觀看,時不時有看完的紙,飛到桌上落下。
屋內很靜,靜到能聽到紙頁滑動的聲音。
李天珞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說點什麼。
他想起那天兩人的爭吵,感覺有些尷尬,嘴微張了張,想說點服軟的話,卻有點說不出口,最後隻能繼續等著沈礪鋒先開口。
就在他等到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沈礪峰終於開口:“坐吧。”
“是,長老。”李天珞走到一旁的那排凳子邊坐下,聞著屋子裡不知名的熏香味,心中的異樣情緒緩解了一些。
他坐在凳子上,稍微放鬆了點,無聊地打量起四周的裝飾擺設。
牆壁上掛著的還是那幅字,寫著“柔日讀史,剛日讀經”,筆觸流暢,氣韻生動,不知道是誰的手筆。
他心裡暗道:“日子還分柔剛嗎?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今天下雨了,說不定是柔日?”
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朝靠牆的書架看去,那裡陳列著琳琅滿目的書籍,其中不少都是他沒看過的。
他記憶力不錯,在宗門的這兩年裡,沒事就往藏書樓跑,一層和修煉有關的書他基本都看過了。
他很想拿本書架上的書看看,打發時間,但是想起自己現在的尷尬處境,隻能作罷。
沈礪鋒再次開口時,李天珞正盯著木地板上的紋理出神。
“這一個月來,你在藏書樓的工作還習慣嗎?”
李天珞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還好。”
沈礪鋒語氣平淡:“有沒有管事找你麻煩?同事好相處嗎?”
“沒有,每天都很輕鬆。”
確實輕鬆,他這一個月基本就是坐著看閒書度日。
“你有什麼麻煩事可以來找我,你爹當年在宗內可是沒少惹麻煩。我雖然沒有正式收他為徒,但一直都很欣賞他,指點他不少,他也算我半個弟子了。”
沈礪鋒看著似乎有些沉默寡言的李天珞,歎了口氣道:“你和你爹性子倒是不太像,難道是隨你娘?對了,你小時候是不是一直在老家和你祖母一起?”
“嗯,我從小被祖母養大,爹娘的事不太記得了。”李天珞答道。
說完,他陷入了沉思之中,回憶起那段時光。
他對自己這世的父母沒有太多記憶,他們總是不回家,而且在他五歲的時候,兩人就因意外神秘失蹤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找到,很多人都認為他們早就已經去世了。
相反,他對這世的祖母倒是感情挺深,從小他就在老家跟著祖母長大,童年的記憶裡有一半都是與她有關的。
沈礪鋒看他似乎不太願意談起父母,便改變話題:“天珞啊,你今年二十歲了吧,你應該知道,二十歲是修煉的一個關鍵時候,資質好、有前途的修士都是二十歲之前就突破到靈氣境了。”
“過了二十歲,即使突破了,也很難再修煉到更高的境界,內宗也不會收這種弟子。”
他歎了口氣,繼續道:“我實在想不明白,你明明資質不差,身體氣脈也沒什麼毛病,怎麼會突破不了呢?”
這句話稍微觸動了李天珞,他低頭不語,心中有些無奈。
不能突破的原因他自己心裡有些猜測,隻是他不能告訴沈礪鋒,甚至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他最親近的人。
“也許這就是每個人的命吧。”李天珞低聲嘀咕,“其實離開宗門,做個凡人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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