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見解。我們在其它方麵一定還存在共同點。你說過自己是職員吧?”
“噢。”
“死去的沈克先生呢?”
“也是職員。”
“上吊的史同也是個普通的職員,我自己和職員稍有不同,可是,每天往返於家庭和大學的研究室之間,因此可以說生活大同小異。”
“我跟大家不一樣。”石婭說。
三個人一起望著她,的確,在夜總會裡服務的她,不能稱為是女職員。
“你進夜總會工作之前,有沒有在某公司工作過?”伍然打聽道。
石婭“嗯”了一聲,同時點了一下頭,“隻乾過幾個月的職員,後來因為無聊,就辭職了。”
“什麼時候辭的職?”
“一年前。”
“我們好容易才接近核心似的。”伍然的眼睛裡閃出了光輝。“僅因為從事類似的工作,不應該引起凶手的強烈仇恨,我們還有比這更集中,更明確的共同點。比方說,工作地點在同一區域那樣——。”
“我和沈克一起乘6號線地鐵去上班。”
“對!就是這一點。”伍然激動得大聲叫起來,“我上班也乘坐6號線地鐵。石婭當職員時,是不是也乘坐6號線地鐵?”
石婭輕輕地點了點頭,“是的。”
伍然對於這個回答,顯得很滿意。“這樣就基本確定了。我想史同也是如此吧。我們都是地鐵6號線的乘客,大家也許偶爾乘坐同一輛車廂,發生過什麼事情而得罪了凶手。”
“我當職員的時候,是一年前的事。準確地說,是前年的四月到十二月。”石婭說。
李玉芝心想,在這段時間發生過什麼事呢?好像沒有令人馬上就能想起來的事情。自己與沈克相愛,正是在那段時間,這個不會得罪他人呀,兩個人之間的事,也不能說是和其他人的共同點哪。
“似乎沒有發生過什麼。”石婭想膩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伍然抱著胳膊說。“不,肯定發生過什麼事。”
一直沉默未語的趙川,此時客氣地問伍然:“我認為你的想法十分有趣,不過,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嗎?”
“哪兒不可思議?”伍然稍有不高興地看了趙川一眼。
趙川依然客氣說:“剛才,你用過‘大家’這個詞吧?不是有一個人不同嗎?”
“誰?”
“出租汽車司機田路。‘五穀’打算邀請的是真田路,而不是假田路。我對南光的情況不熟悉,難道他也是住在6號線的沿途嗎?”
田路的住所的確不在6號線沿途,“但是,”伍然固執己見地說。“也許是他當出租汽車司機之前的事情。他從前可能是6號線沿線某公司的職員哩。”
“你說得不對。”石婭反對道。“雖然是從電視裡聽到的,田路已經連續當了三年出租汽車司機。如果是三年前發生過什麼事情,我又例外了。”
“他真的連續當了三年出租汽車司機?”
“真的。我那天也看了那個電視新聞。”李玉芝說。
伍然的臉上,困惑的神色漸漸擴展開來,他接連咕噥了幾遍“不理解。”然後又說。“那麼‘五穀’企圖邀請假田路嗎?”
“不會是那樣吧。我是去年十一月份收到的這封信,看一下郵戳就知道了。田路是最近才被殺害的,所以‘五穀’想邀的是真田路。”趙川否定說。
“假如是那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出來的共同點,因為他一個人就變得不共同了。推理成立不了麼?”伍然的聲音中帶有幾分悲涼。對於這一點,李玉芝和石婭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大家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伍然的自信好像恢複了,自言自語地說。“慢慢想的話,總會在某個地方有突破的。”
推理停滯不前了,四個人麵帶倦容走出了餐廳,石婭和趙川到酒吧間去喝酒。李玉芝不想喝酒,也不想看電視,打算回自己的房間休息。李玉芝剛登上褸梯,伍然追上來。
“李玉芝!”伍然湊到她耳邊低聲叫道。
“哎。”李玉芝回過頭看著伍然。
伍然笑嘻嘻地小聲說。“兩點鐘請到我屋裡來一下。”“兩點?半夜兩點?”李玉芝驚訝地問。
伍然依然嬉笑著。“是的,我不鎖門,等你。”
“為什麼要那樣?”
“我有事情,在大夥麵前我沒作聲,你的筆跡和那封信上的筆跡一模一樣呀。”
“有那種事?”
“我是犯罪學的研究生嘛。萬一我對他們倆說出來。你想後果會怎樣,已經死了三個人,大家正在激憤之時,說不定對你施以私刑哩。”
“——”
“那麼,兩點鐘我等著你。”伍然又嘻嘻一笑,身影消失在酒吧間方向了。
伍然在李玉芝的眼裡,曾是個莊重有禮,從容節製的學者。現在,這個形象崩潰了。他不過是一個好色之徒,不,說不定就是個小流氓。
李玉芝一進入自己的房間,立即把門鎖上了。她坐在床上,一想到伍然的話,就怒上心頭。他以為一恫嚇,我就遵命從事了吧。可是,伍然如果真對另外兩個人煽動的話,後果會怎樣呢?想到這裡,李玉芝的臉上顯得十分蒼白和恐懼。自己無論怎麼否認,趙川和石婭也會相信伍然的話,因為伍然有個犯罪學研究生的招牌。而且,人人都焦急地盼著早一點找出凶手,肯定會把李玉芝當成犧牲品。伍然威脅說施以私刑,完全有那種可能。
李玉芝躺在床上,毫無睡意,隻是注意著時間。從半夜開始,風大起來,雪粒斷斷續續地敲擊著玻璃窗。很快就到兩點了。李玉芝還是裹著毯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天花板。去伍然的房間可怕,不去也可怕。如果天亮之後,伍然因為自己沒有聽他的話,必然勃然大怒,而向趙川和石婭造謠自己的筆跡和“五穀”的筆跡一樣。李玉芝的腦海裡,洶湧的波濤在翻滾。已經快四點鐘了。李玉芝最後打定了主意,去求伍然不要乾那種荒唐的事情。因為誤解而被殺害實在太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