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解脫般的語氣,但木梓心中清楚,她並非不恨,而是恨意淡了,不再想被過往的仇恨束縛,她如今隻想好好的等蘇蘇回來,大道既然開口了定然不會騙她,待蘇蘇回來了,她們一家就有五口了,鶴衍這個女婿木梓很滿意。
果然是半道入雲渺去還因果的,幸而沒繼承雲渺那堆賤人的傳統,至於恩情,說不定也是雲渺那群賤人故意坑鶴衍的,仗著自己能算天算地就去坑害彆人。
陌塵霄渾身一震,他爬了過去,不停的磕著頭,一切的尊嚴和傲骨早就在木梓麵前化作了虛無,他早該知道的,是他太蠢,太過執念,若他再早些明白,哪怕是早一刻,他也不會被她徹底放棄。
“我,不走。求您,求您彆趕我。”
“可我不想見你,陌塵霄,我累了,也厭了,你字字句句說愛,那今天就用你的愛成全我,你,從這滾出去,永生永世都不入妖族,也不相見。”
木梓臉上出現了幾分倦意,她不想再和過往一樣糾纏,她的前半生因為他毀了,後半生,她不願再待在仇恨的沼澤當中,她也想出去看看,去看看那些未曾踏足過的地方。
陌塵霄全身發冷,指尖和聲音都在顫抖,他一個勁的磕頭卑微的祈求著,他早已不求喜歡,恨他也好,至少,偶爾還能因為恨來殺他,虐殺他,他能見她一麵,他以為能在這待上很久,卻不想會來的這麼快。
“我
,想待在這,求你。”
“陌塵霄,彆再犯賤了,我嫌惡心。雲渺已重建,你是宗主就繼續回去算你的天下,幾百年前,沒有我你不也能過的好好的?何況,天劫我也替你擋了,演了這麼久,我看膩了。”
木梓看向了外麵的光亮,她或許可以再有更為嶄新的人生,至於陌塵霄,不想再見了。
“沒有天劫,從未有過。”
陌塵霄忽的笑了聲,他閉上眼睛,淚水無聲的落下,天劫情劫,因為他改命墮道,才來的劫數。
是他甘願受劫。
因為情而自願入局受劫。
木梓頓了一秒,她未回頭,聲色淡漠;“那又如何呢?可那些都是你做的,我給你最後一天的世界,請你徹底離開,陌塵霄,彆再見了,你真的從頭到尾都讓我厭惡。”
‘砰’
陌塵霄手握尖刀刺入了心臟中,那股疼痛卻依舊未曾消失,他沉浸在折磨殘害自己的痛感之中,隻有疼痛和傷害才能讓他感受到活著的感覺,疼才能讓他知道她的恨存在,他病態的迷戀著,小心翼翼的在靠攏,試圖用那破碎的東西去拚湊出哪怕是一絲的希望。
看著逐漸遠去的身影,陌塵霄一點一點的往外爬,鐵鏈隻到門口,也隻能到那,再往外些她會生氣的,可不過去,就看不見了。
身影全部消失,連虛影都瞧不見了,陌塵霄繼續自虐著,妄圖從痛感中獲得一點救贖,他有著瘋狂的念頭,如果,她知道一
切的話會不會再給他一點點機會,恨也行,他都能承受。
可才剛起的念頭就立刻被他否決,不能那樣,不能告訴她,泱泱會疼,會害怕,他不能這麼做。
旁邊的小罐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跪著過去將它抱著,泱泱曾碰過的,上麵的碎痕已經修複,再看不出原來的痕跡,他低喃著:
“怎麼會?連恨都不給了……”
恨都不願意給他了,他將徹底的永遠的從這剝離。
咎由自取的苦澀他以為早已嘗到,可再來一次,這鑽心的痛苦他依舊承受不住,如果,如果能重來一次,如果他能早一些,早片刻都好。
為什麼要這麼清高,為什麼要撐著那點尊嚴和傲骨,明明喜歡,明明早已陷入情愛之中卻不願承認。
算儘天下,早已算出有此一遭卻偏要自視清高,執迷不悟的錯下去,陌塵霄從未如此的悔恨過,從未……
良久,他捧著那個罐子,身上的血漬已經乾涸,他跪坐在地上,雙眼儘是死寂。
“大道,我好像,不太想活了。”
究其前半生,他不過是為了多活些時候,為了躲天劫,可天劫卻是他本身,他這半生隻錯了一件事,卻偏偏因為這一件讓他永遠都要待在深淵,再無人救贖。
過去的他想活著,後來的他不敢死,如今,他不想要這條命了。
泱泱不要他了,早就不要了,嫌他臟,也嫌他惡心,早該知道的,耗了這麼久,他也不是今日才知的
。
“她不會要我了,以後,都不要了。”
那小罐子被他緊緊的抱在懷裡,血紅的眼睛蓄滿了淚,臉上是絕望和茫然,走不出下一步,也不知如何走。
一道雷忽的劈下正中他懷裡的罐子,陌塵霄神色微冷,抬手逼退了那道雷。
“彆碰它。”
大道:“都要死了還抱著個罐子做什麼?”
“這是她唯一碰過的,唯一的。”
陌塵霄輕撫著罐子,緊緊的鎖在了懷裡,他看向天際:“你們要好好照顧她,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變成我的樣子讓她虐打一頓消消氣,她其實喜歡梅花,隻是因為我所以才泯了這項愛好,你們幫忙在西山上種點,她看了會開心的……”
他一點點的交代著,一直沒停,從木梓喜歡的說到她厭惡的,這些他記了很多年,她的習性愛好全部被記住,半點不差。
大道沉默,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