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遠隻是搖搖頭,道:“之前的法醫抓的蟲子,隻能算是例行公事。新鮮的屍體,他們本身也不靠昆蟲來判斷死亡時間。”
“您準備用昆蟲來判斷死亡時間?”
“輔助吧。主要是得了解一下本地的昆蟲的品種和形態。”江遠略作解釋。
熱帶地區的昆蟲與溫帶的昆蟲還是有差異的,迭代的特彆快。果做一個比較的話,溫帶地區的昆蟲就像是西班牙的製造業,熱帶地區的昆蟲就像是義烏的製造業。
如果要以天為單位的話,根據書本上的昆蟲指南來分析就是了,但你想分析的更準確,那用典型範例肯定是不夠的。
舉例來說,人到生育的時候,有的會32周生,有的30,還有的38,還有習慣性流產的,或者超時不出生以至於剖腹產的。昆蟲難道沒有?
有的昆蟲在屍體裡繁衍的時候,幾天就是一輪,它們早產的時候可沒保育箱,超時的時候可沒剖腹產。
同一個早產家族持續性的繁殖下來,時間上的差異就難以忽視了。
另一方麵,寫在書裡的昆蟲指南,它跟醫學上的指南的級彆差的遠了。但是,人類研究人類,在樣本充分的情況下,寫在書裡的典型案例依舊是一種經常看不到的“典型”,甚至會出現每種情況都有,唯獨書裡的典型都沒有的情況。
這既可以解釋為書本上的知識更新迭代不夠,或者人的變化較大,也有可能寫書的作者是4+4的醫學博士出身,但不管怎麼說,書本上的知識與現實脫節的現實是存在的。
人書會脫節,昆蟲書自然也會脫節。
所以,真到用的時候,醫院裡的醫生會憑經驗,法醫要麼是擴大範圍來考慮,要麼就要自己做實驗。
畢竟,寫書的人可以胡說八道,做事的人是真的要用知識的。
江遠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命令手下人這麼做的。
申耀偉等人就這麼挖了一天一夜的昆蟲。
之所以是一天一夜,是因為白天有白天的昆蟲,晚上有晚上的昆蟲。而那幾具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基本都過夜了。
第二天,江遠選了幾種典型且重要的昆蟲,就開始忙忙碌碌的孵化起來。
這時候,柳景輝也完成了第一輪的筆錄閱讀,回過頭來看江遠養昆蟲的樣子,不禁笑道:“這都是大半年前的案子了,你現在培養這些昆蟲,是不是有點刻舟求劍了。”
“流動性大的昆蟲更有共性,反而是異化程度比較高的昆蟲,本地化程度更大,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江遠抬頭看一眼柳景輝,給了一句很有邏輯的話。
柳景輝聽的眼前一亮:“有點東西啊。”
“屍體上常見的蠅類,它們飛來飛去的,繁殖頻率和時間都很清晰,我們也很熟悉了,反而是本地的一些競爭性的品種是我們在山南比較少見到的,得著重考慮。”
“競爭性品種?”
“你比如螞蟻,織葉蟻這種,它們會把蠅卵運走,也可能攻擊和吃掉蛆蟲,造成的結果就可能是我們熟悉的麗蠅的產卵時間,變態的頻率都可能發生變化。還有像是胡蜂,各種甲蟲,螳螂,蜻蜓,它們都會捕食食屍類的蠅類,特彆是蛆蟲階段的蠅,防禦能力很差。這裡麵就要區分首次到達者和後續入侵者……”
江遠一邊做事,一邊介紹起來。
柳景輝聽的眉頭緊皺,有點擔心的道:“你以前也沒搞這麼複雜,對了,是到了陌生地區,技術都不太合適了嗎?”
“我是想把時間做的細一點,這樣的話,你根據筆錄做個時間軸,不就容易發現凶手了?”江遠給出了直指目標的解決方案。
柳景輝不禁一愣,轉瞬又覺得有點感動,再看看跟前伸著脖子看的申耀偉等人,眉頭緊皺道:“江遠都這麼說了,你們趕緊再去抓些蟲子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