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生沒再理會徐偉，而是擺好了棋盤，苦著臉說道，“爸，我沒心情下棋呀。”
“那是你的修為還不夠。”老頭子淡淡地說道，“身為一省大員，要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想當年我們連長，帶著我們剿匪的時候，那炮聲就在我們身邊哐哐爆炸，我們連長該吃吃該喝喝，一點都不當回事兒。”
“還有一次，我跟我們連長，去一個土匪窩裡，跟土匪頭子談判，那土匪頭子為了震懾我倆，手段那叫一個殘忍！”老頭子氣定神閒地說道，“當時桌子上倒了幾碗酒，土匪頭子大手一揮，上菜。”
“幾個小嘍囉，端著生內臟，生肉片擺滿了一桌子。”
“我那個時候年紀小，心中暗忖，這土匪也太不懂禮數了，哪有給客人吃什麼東西的？”
“我們連長一點表情沒變，拿起一片生肉塞進了嘴巴裡，我一看他吃，我也跟著吃吧。”
“等我把生肉咽下去之後，你猜土匪頭子說什麼？”
姚振生沒有心情聽他的故事，手裡攥著幾個棋子愣神。
徐偉聽得入迷，“他說的什麼呀？”
“他問，你知道你們吃的什麼肉嗎？”老頭子笑眯眯地說道，“人肉。”
“土匪頭子的話剛說完，一個嘍囉，咣當，將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擺在了我們的麵前，我當時胃裡那叫一個翻江倒海，惡心的不要不要的。”
“嘿，再看我們連長，人家一陣哈哈大笑，繼續喝酒吃肉，一丁點臉色都沒變。”
徐偉伸出大拇哥來，“牛！”
啪。
老頭子將一枚白棋子，放在了棋盤的中心，“來吧。”
被迫作業的姚振生，十分的不在狀態，很快就輸的一敗塗地了，看著老頭子，將黑棋子一枚又一枚地從棋盤上拿下，徐偉伸出大拇哥來，“爺爺，您真牛。”
“徐偉，沒想到你還挺會拍馬屁的，我怎麼以前沒有發現。”姚振生不悅地說道。
吐了吐舌頭，徐偉不再說話。
姚振生沒有狀態，而徐偉又不會下圍棋。老頭子索性，嘩啦，把手裡的棋子，都丟進棋盒子裡，老頭子笑眯眯地說道，“人生如棋，想要戰勝對手，就得運用一切手段，不計得失，不計後果。”瞥了一眼徐偉，“不要臉皮地戰勝對手！”
我靠！
你教訓女婿就教訓唄，乾嘛說不要臉皮的時候，看我乾嘛？
“我挺要臉的。”徐偉抽了抽鼻子，辯駁道。
“說你不要臉，那是誇你呢。”老頭子笑著說道，一指自己的女婿，“他要是有你這股子不要臉的勁兒，這點問題早就解決了，也犯不著把我的靜靜，往火坑裡推。”
聽他這麼說，徐偉倒是很讚同這一點。
“爺爺，您是不是想到了辦法呀？”徐偉問道。
姚振生此時已經聽出來了，老丈杆子並不是來找自己下棋的，“徐偉，你去幫我到樓下拿盒茶葉。”
原本還打算，聽聽他們兩個，是怎麼打算破解麵前困境的呢，沒有想到，姚振生竟然要把自己支開。
悻悻地下了樓，徐偉看到姚靜媽正幽怨地盯著自己，心中不由得一緊，心中暗忖，此地不宜久留，我還是出去躲躲吧。
樓上，老頭子低聲說道，“前幾天徐偉去家裡，看我牆上的畫。”
“就是一隻雞三隻蛋的那幅畫？”姚振生問道。
“對。”老頭子眼睛裡放著光彩，“我一直揣摩不透，這幅畫究竟是幾個意思，沒有想到，徐偉這小子一句話，竟然點醒了我。”
“當時在計劃經濟委員會，當副主任的時候，手底下隻有三個人。”老頭子淡淡地說道，“你，童衛華，郭曉光。”
“三個雞蛋，應該就是指得你們三個，而那隻離開的老母雞，應該就是我了。”老頭子抱著肩膀，平心靜氣地說道，“如今，童衛華小雞兒破殼，已經飛到了樹上，草雞變鳳凰了。”
“你混的倒也不錯，隻有郭曉光，還隻是一個小小的科長。”
“我曾經想過，你們三個人中，童衛華沉穩且狡猾，你的性子比較執拗，又過於認死理兒，而郭曉光張揚霸道，唯獨童衛華對他頗為忌憚，這是為什麼？”
姚振生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他想知道他的答案。
“一力降十會！”老頭子說完，嘿嘿地笑了起來，“你得給他壓迫感，才能化被動為主動。”
聽了老爺子的一番話，姚振生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他眨巴了幾下眼睛，隨後問道，“我是從什麼方麵下手呢？”
“姚靜一定是被徐偉藏了起來。”老頭子平靜地說道，“安全方麵你不用擔心，你可以去找童衛華要人，同時再讓天虹園那邊，給童衛華一點壓力。”
“我相信這樣，童衛華為了兒子，也一定會竭儘全力地幫你的。”
聞聽此言，姚振生點了點頭，“那我試試看。”
“郭曉光家裡出了點事兒。”老頭子平淡地說道，“你該去看看他，畢竟這麼多年的同事，彼此互相幫助也是應該。”
姚振生答應一聲，他忽然問道，“爸，我記得那幅畫上，三個雞蛋中，是有一顆壞蛋的，那壞蛋是我們三個中的哪一個？”
站在姚振生的角度來說，童衛華一直跟自己過不去，按道理來說，他才是那個壞蛋。
但是，作為姚振生卻並不這麼認為，童衛華之所以遲遲不出手解決天虹園的問題，背後的原因是深層次的，如果他姚振生是省委書記，隻怕大刀早就將主管工業的副省長，直接給哢嚓了。
老頭子一怔，抱著肩膀皺著眉頭說道，“你們三個人，雖然性格完全不同，但是能力卻都十分出眾，人品也算勉強，這個可真不好說。”頓了頓之後，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兒，當年連長分到漢江省的時候，手底下也帶來了三個人，當時連長經常說他是毛蛋。
毛蛋的意思是，還沒有破殼的小雞。
我靠！
連長畫得那個壞蛋，該不會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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