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按住董靈鷲的腕,在她的掌心輕蹭了一下,道“臣有時真的很不懂您。”
董靈鷲支著下頷,唇邊帶著柔柔的笑,溫聲“你說說。”
鄭玉衡便直言道“您這些天,雖與臣形影不離,可舉止疏離,多是發乎情、止乎禮,仿佛對臣的已經失去興趣。”
他不好說“對臣的身體”,這形容實在太不莊重,簡直透著香豔的味道。
“臣原本以為,您是因為臣跟皇帝陛下的嫌隙齟齬,覺得我這麼驕縱、是故意生事,所以才拉開距離的。可您又溫情如故,垂憐如初,臣根本看不出娘娘動怒的跡象”
董靈鷲靜靜聆聽,在他的神情中看出許多思考的跡象。
“所以這些天,臣一直在想,您到底是為什麼才疏離的呢您對臣的本性,明明看得很清楚,而且也沒有厭惡。”
他頓了一下,又道,“反而是我總是生出一些冒犯、肮臟的念頭。”
“那並不肮臟。”董靈鷲終於開口,“有發乎情、止乎禮,也有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隻要你一心純澈、一心向往,那並不是件肮臟的事。至於玷汙,那就更不對了。”
她沒有解釋為什麼不對,指尖下滑,撫摸著他的後頸,姿態很像是揉著一隻溫順的貓“玉衡,我隻是想提醒你,再年輕的身體”
她的手滑了下去,幾乎沒進了領子裡。太後娘娘悶笑了幾聲,帶著一點取笑的調侃“也不能這麼糟蹋,該養傷就養傷,該休息就休息,否則就是不懂事了。”
鄭玉衡怔愣住了。他沒想到是這麼簡單的理由。
“而且,”董靈鷲道,“你不僅沒有娶親,因為家中不睦的緣故,連個通房丫鬟也沒有過不必管哀家是怎麼知道的。要是真說弄臟了誰,也是哀家弄臟你才對吧”
鄭玉衡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遲疑“臣”
“鄭太醫,不是你跟哀家說,要保養身體、計較來日方長嗎”董靈鷲微笑問他,“怎麼你自己這樣不在乎自己這樣也想跟哀家有來日嗎”
她說著,隨意地將手抽了回去,卻沒能一舉收回,而是被鄭玉衡下意識地攥住,他先是手心一緊,然後又驀然放輕了力道。
小太醫喉結微動,貼近她,沒有刻意賣弄,已經有一種青澀十足的可憐“我會改的。”
董靈鷲又抽了下手。
鄭玉衡握得更急,簡直手足無措,半晌過後,又忍不住低聲重申“臣真的會改的,以後再也不自作主張。”
他喉結微動,道“請您彆不要我”
董靈鷲也心軟了一半,她本就寬容,何況他這樣的神態,這樣的赤誠想起誠這個字眼,又不免記起那個笨蛋兒子和她早死的前夫。
董靈鷲輕聲道“就算沒有我,你也得學會自己珍愛自己。知道嗎”
鄭玉衡看著她的雙眼,一邊頷首,一邊卻又想,這世上最珍愛我的人,隻有您了。
至於“沒有她”的這種假設,根本無法出現在鄭玉衡的生命中,他不能容許垂落在自己身上的月光消失,不能允許任何人讓他離開董靈鷲。
董靈鷲知道他有點怕,大概是怕自己會像他的親人一樣遺棄他,於是攏著他的手指輕聲安慰。這時正有女醫上前遞送熬好的藥,先交給了鄭太醫驗證。
鄭玉衡接過藥盅,驗證了一下氣味和用藥,然後吹涼了藥匙,侍候太後娘娘服藥。
董靈鷲跟他開玩笑“那日侍酒時想得花哨,今兒哀家開導了你,怎麼一下子這麼規矩了”
她其實是想著,這藥苦得要命,鄭玉衡平日裡又不耐苦澀,想要讓他以唇侍藥,決計是一種令人糾結的為難。
誰知小太醫隻是紅了紅耳朵,看了藥碗一眼,直接喝了一口,眉頭瞬息間皺得緊緊的,很艱難地忍著苦。
董靈鷲驚訝住了,隻來得及說“你”
然後就一樣被苦到了。
她多是把藥放涼了,然後一口飲儘,什麼時候這麼苦過,簡直酸澀泛苦到了舌根裡。然而鄭玉衡又熱烈、又決絕,捧著藥碗的手還是穩穩的,連一絲一毫都沒有灑出來,也不知道舌尖怎麼就這麼靈活。
董靈鷲的舌頭都發麻了,他還是那麼放肆、仿佛失去味覺了一般。
她一口咬下去。
鄭玉衡“嘶”了一聲,很可憐地縮回去,墨眸濕潤,控訴“娘娘”
董靈鷲苦得直咳嗽,她掩著唇,抬腳踢了他一下,惱道“跪著吧你。”
鄭玉衡默了默,慢吞吞地跪下去“”
他嘴裡還有被咬到的甜腥味兒呢
董靈鷲少有被氣得這麼活色生香的時候,她丹唇鮮紅,妍豔無邊,指了指鄭玉衡手裡的這碗藥,說不出話,豁然起身離開了。
鄭玉衡眼巴巴地看著她拂袖而去,委屈地低頭反思,結果手上一空,見瑞雪姑姑取走了他手上的藥碗,眉目中有一股欲言又止、非常複雜的神情。
瑞雪整理了半天措辭,許久才道“小鄭大人真乃奇人。”
鄭玉衡“我”
瑞雪姑姑道“你竟然能把太後娘娘惹惱,我在宮禁當中服侍了十五年,都沒有見過幾次娘娘為了自己的情緒發脾氣太後那麼內斂的人,鄭太醫竟然能氣到”
她匪夷所思地走了。
鄭玉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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