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伯身形一顫，嘴唇微動，卻沒有任何聲音。
“老伯……埋了他們吧，留著隻是給他們增添痛苦，那些人拖太久，救不回來了。”
蘇南星眼神微閉，不忍去看陳老伯的表情。
老伯已經一把年紀，卻為了毫無血緣的村民和孩子們，鞠躬儘瘁。
是極具良善之人。
越是這樣，蘇南星越見不得老伯心裡的想法落空。
對方是那麼努力，想救下所有人。
結果，隻能留下十三人。
“可是…我答應了孩子們，隻要冬天過去，就能看見自己的父母，他們得了瘟疫，我瞞著孩子們，不讓他們相見，我要如何向孩子們交代…”
陳老伯越說，聲音越來越哽咽。
直到最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老伯並沒有哭出聲，也沒有掉下眼淚，可蘇南星明白，老伯心裡有多痛苦。
她也是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凡人在天災麵前，有多無能為力。
蘇南星重新睜開眼睛，幾步上前，抓住了陳老伯的手，“老伯，如果你不跟著我們走，在這裡你連孩子們的安全都無法保證。”
“我…隻會連累你們，我也沒有銀錢給你們……”
陳老伯想要抽回手。
可蘇南星抓得很緊，老伯根本抽不回來。
“不會連累的，我送你和孩子們到鎮子就好。”
“老伯我沒什麼東西可以償還…”
“不，我和老伯一樣，隻是也想看到這些孩子們平安長大。”
陳老伯連歎幾口氣，還是沒有應下這事。
蘇南星也有沒這麼快放棄，“老伯今天好好考慮我，明天我們就要出發了。”
眼下是不急著進城，才能在這裡耽誤了兩天時間。
“多謝姑娘的好意。”
陳老伯一隻手還是拿著瓢，另一隻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衣服下擺，實在有些窘迫。
蘇南星看了出來，不好太逼迫對方，提起了此行目的，“但是有些村民已經死了，就要趕緊埋起來，否則屍體腐爛，又會產生新的疾病。”
“哎…好。”
他終究沒能兌現對孩子們的承諾。
“全都死了嗎…？”
陳老伯再次開口。
蘇南星趕緊：“並沒有，還有十三人有機會救活。”
陳老伯捕捉到話語中的關鍵。
“有機會？難道姑娘有法子！？”
他眼睛閃著些許亮光看向蘇南星。
蘇南星朝著他點頭，給予堅定的答案，“對，我剛好會些偏方，可以治這種病。”
陳老伯嘴巴張了張，一時詞窮了，“……”
他真的拿不出什麼報答蘇南星。
但總不能一味地要求彆人吧。
陳老伯歎口氣，“姑娘先回去吧，考慮清楚後，我就去找你。”
真的隻能去找他們了嗎？
可是，明明已經說好了，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陳老伯又想起來可愛的孩子們，不能讓孩子們的期望落空啊！
——
蘇南星出了院子，就看到在巷子裡閒逛的徐林卿。
她還有事情要辦，刻意繞過對方，直接朝相反方向走去。
不料徐林卿幾步追過來，“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
見對方喊住自己，蘇南星還是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對方，“何事？”
徐林卿卻不說正事，轉而問起她去乾什麼，“我看姑娘下午都不在屋子裡，也沒有出村子，姑娘是忙什麼去了？”
蘇南星邊走邊說，“沒什麼，你就說你要找我做什麼事吧。”
她擺明了，是不想與徐林卿說太多廢話，可徐林卿不是這樣想的。
“在下隻是有些好奇，姑娘是做了什麼事情，以至於不能告訴我。”
蘇南星走慢，他就走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