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衡走後,謝春朝的目光落在林驚容頸上的傷,他自身的膚色極白,極嫩,所以這抹紅極其刺眼。
雨凝去馬車裡取出常備在身邊的玉容生肌膏遞給林驚容身側的小廝,道,“這是止血用的玉容生肌膏快給你家公子用上吧。”
謝春朝和林驚容雖已有婚約在身,但到底還未成婚,是以謝春朝隻是坐在一邊擔憂的看著他,不過他那小廝雖之前看起來脾氣不太好,但做起事還算溫柔體貼。
“林公子。”謝春朝頓了頓,問道,“你……真的不怕寧衡殺了你嗎?怎麼還敢和他那樣說話?”
寧衡當時的劍再深一寸就要割斷他的喉嚨了。
林驚容仰著頭看她,他修長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像是湖中美麗易脆的天鵝,他笑著,“怕什麼?我本來也活不了多久啊。”
謝春朝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有點悶悶的。
所以他說,你殺了我,我也算為郡主做了件好事時,是真的這麼想的嗎?
她正感傷著,耳邊忽而傳出幾聲清淺的笑意,她驀然抬眸對上他含笑的眼,“郡主這般善良,日後怕是少不了被人蒙騙。”
他脖頸上的傷口已處理完畢,他拉了拉衣領,坐正道,“我怎麼會不怕呢?雖然我沒幾天好活,但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我呢?”
斜陽懶懶的落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他明明就坐在她麵前,但卻仿佛下一秒就會化蝶而去。
謝春朝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熙熙攘攘的街道,街下是你來我往的行人,沿街叫賣的小販,熱鬨嘈雜但又撫慰人心。
“是啊,天下再也沒有比活著更重要的事了。”
謝春朝從前總覺得大不了一死,可自從在夢中死過一次後,她就格外珍惜她這條命。
她收回目光,笑著說,“雖說你我的婚約來的荒謬,但你我還挺相配。”
林驚容問:“是一樣惜命嗎?”
謝春朝搖頭,“你沒發現嗎?你的嘴毒,我的手快。”
林驚容顯然也想到上一次謝春朝在百花宴扇寧衡的一巴掌,也忍不住笑著打趣,“那以後若我嘴說不過的人,就再讓他們嘗嘗郡主的巴掌。”
沒有寧衡的乾擾,謝春朝和林驚容的這一個下午相處的很愉快。
她原本想著和林驚容說完正事就走,卻沒想到林驚容一副病弱的樣子,竟知曉那麼多趣事。
直至日暮,謝春朝方和林驚容告彆。
回去的路上,雨凝惋惜地說,“林公子若是身體康健,定不比寧世子差。”
謝春朝想到那如玉般的妙人,也不禁為他惋惜,“大概是天妒英才。”
謝春朝和寧衡的大婚日期定的很急,所以兩家在聖旨降下的第二天便已經開始走結親的流程,三書六聘,三媒六禮,林家是一樣也沒少。
隻不過雖然禮節不少,但送來的聘禮卻實在寒酸,還遠不如從前和鎮遠侯府定親時送的定親禮。
遼王和遼王妃都是上陵的老人,誰不知曉林禦史那些陳年舊事。
他們本就看不上林家,如今見林禦史送來的東西又這般寒酸,不由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