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城的甄開心已經為千麗雅的到來做好的前期準備,當然這些準備也不是光為她一個人準備的。
《想唱就唱》這個節目是由芒果衛視一手操辦的,而天籟作為當地最具影響力的流行音樂發行和製作公司,既是地頭蛇又是業內龍頭企業所以天籟是沒有理由不參加這場綜藝選秀和流行音樂盛宴的,儘管天籟這兩年在財務狀況上有點拉胯。
天籟不出錢,那麼為什麼還能讓大家帶他一起玩?這自然是在其他方麵付出了代價,比如海量歌曲的版權授權。天籟跟同行比身家,這個時候自然是毫無勝算,但是有一項底蘊卻是傲視同行,那就是版權庫的豐富程度。
前麵提到過,天籟發展很早,可以算是華國內地最早的一批娛樂公司,而且早期靠的是半白半灰的盈利模式。白的方麵自然不用說,當然是挖掘歌手,自己包裝和運作和大多數娛樂公司一樣實現盈利,至於灰色方麵主要就是靠盜版香江地區的歌曲來賣唱片,雖然那個時候很多大小公司都在乾,但是唯獨天籟在一塊一直比較敏感,在國內版權意識還未普及的時候就低價收集了海量的歌曲版權,從前同行都說天籟傻,白嫖都沒膽子,現在才知道人家那是有遠見,以至於到了甄開心這一輩,遇到好的歌曲,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把歌曲版權拿在手裡,這似乎都成了天籟的執念,儘管到了這個時候,買斷一首歌的版權花費那將是一個天文數字。
在進入21世紀第二個十年的開頭,國內各個行業對版權、著作權以及包括專利權的關注度都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尤其是麵對發達國家時不時的專利背刺,可能基層消費者還沒有意識到思想的變局,但是對於處於敏感端的媒體和相關公司,權益保護和被保護以及界限的紅線卻是已經深入了很多人的內心。
無論你節目形式怎麼變,你總得唱歌吧,隻要在公共場合並且是用於盈利性質的活動,不好意思,那就得取得授權,而天籟絕對是繞不過去的一道關,誰讓人家的版權庫是海量呢,而且對天籟來說用歌曲授權費代替讚助費那也是好事,畢竟真金白銀真掏不出來。
天籟儘管這兩年受限於財務狀況停止了在老本行上的大手筆投入,但是從公司戰略和基礎角度來看歌曲這一塊依然有無法放棄的理由,而這也是這麼多年以來,音樂部已經成了空架子,但是藝人經紀部依然還有三位練習生在苦苦掙紮的根本原因,現在加了一個千麗雅,正好湊成兩雙。
“公司現在還吃得消嗎?三位,哦,現在多一位,四位練習生也要不少的開銷吧?”
晚上,父子倆吃飯的時候,顧言正在跟甄開心通電話。
“吃不消也得吃啊,巔峰時期,天籟的經紀部可是有超過20位練習生在培訓和商業運作的,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慘了,如果完全放棄了,那麼天籟就徹底丟掉在流行音樂屆的根基和榮光了,雖然這麼想也有點自欺欺人。”
“天籟轉型還沒有成功,如果又放棄了音樂這一塊,那就徹底被動了。”
通話裡,甄開心滿是無奈地說道,不用想,顧言都能想到這廝此時此刻的糾結和痛苦表情。
“那這次是打算讓幾位練習生出道了?借著《想唱就唱》這個機會?”
“哪有這麼容易,節目裡麵高手很多,在這個娛樂瘋狂的年代,大眾頂多隻會記得最終的第一名,甚至有時候第一名都不定能真正地走上星途,隻能說試試吧,總好比每天讓幾個人在家裡孤零零地坐冷板凳強。”
“那你們有什麼計劃?總不能這麼佛係吧?公司現在還能提供什麼資源給她們?”顧言笑著問道。
“特彆好的資源是不用想了,但是在出新歌,歌曲發行,商演這一塊天籟還是有點老底子的,特彆牛的創作人咱們聯係不上,勉強約個王牌量身打造幾首歌還是可以的,但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這幾個家夥能夠打出名頭,《想唱就唱》就是最合適的舞台。”
“一點人氣基礎都沒有上來就試錯對咱們來說成本太高了,公司現在哪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不愧是資本家,就是精通算計。”
“什麼叫算計,這叫會過日子。”
“哪像你,一個小練習生直接給三首王牌歌曲,本來你給兩首我都覺得很誇張了,你倒好,還多給了一首,蕭總監都覺得不可思議,你難道不知道,其他三個練習生會嫉妒的。你這樣搞不利於我們這邊的團隊合作知道不,真是瞎搞。”說到後麵甄開心的語調都變了,又尖又細,活像是個被扼住嗓子的大公雞,聽得小家夥隻想發笑,差點連嘴裡的米飯都要噴出來了。
“那怎麼辦呢?要不你給他們搞個組合,資源共享?”顧言笑著問道。
“搞不起來,四個人風格差異過大,一個組合如果成員風格差異過大是不可能組合得起來的,再說,你都開金口了,我還能說話不算數?搶人家新歌那讓人家姑娘怎麼想我這個老板?”甄開心無奈道。
“那你自己看著辦吧,這才幾天?三天吧?總不能小姑娘在你那裡就被排擠了吧?你這個當老板的可要調劑好幾個人的關係。”
“目前還沒有被排擠,但那是因為其他幾個人還不知道這丫頭手上有三首高質量的新歌等著她唱,更不知道新歌都是你寫的。”
“現在蕭總監已經在編曲了,如果後麵這丫頭開始練歌其他人漸漸知道了,肯定會排擠她,娛樂圈那點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總不能把所有人嘴巴都縫起來吧。”
“不行,你必須再給我寫幾首歌過來,我最起碼一碗水端平吧,不然這剛剛準備要浴火重生的音樂部和經紀部很快從內部都要分裂了。”甄開心的語氣又換上了哀怨和請求,但是顧某人顯然不會理睬他。
“你當寫歌是寫日記啊,我承認我不是天才,你千萬彆指望我,如果以後有好歌會給你的,現在真沒有,再說我還欠著方紹榮一首白酒歌沒有思路呢。”
“有你這句話就行,我不急,隻要你能想著我這裡,我就有信心重振咱們天籟音樂昔日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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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甄開心最後的豪言壯語,顧言顯然是沒有半點把握。
在這個新世紀第二個十年的開頭,所有唱片娛樂公司都在麵臨著轉型的關鍵的時刻,傳統唱片業因為新世紀之初互聯網的迅速發展,再加上盜版盛行,之前勉強維持的良好局麵一下子就麵臨宛如決堤般的潰敗。沒有網絡之前,大家就算買盜版好逮還要買一盤磁帶或者光碟,後來呢?隻需要在網吧開通一小時的上網服務並帶一個存儲器,可以說那真是想下載多少就能下載多少,成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過於便捷和廉價的獲取方式不僅逼死了賣盜版音像製品產業鏈上的所有從業者,更是結束了唱片行業最後的餘暉,所以天籟的落寞不僅僅是天籟本身的落寞,更是傳統唱片行業的落寞。
有人說唱片行業沒有未來,也有人說唱片業的未來就在互聯網上,更有人寄希望於嚴厲打擊和封殺盜版來打破流行音樂黎明前的黑暗,但是有一點顧言很明確,天籟的唱片部門,或者說改製後的音樂部和經紀部想要徹底起死回生不是靠他寫幾首歌就能救回來的。
他的影響力沒有大到那種程度,而且他已經是一個局外人了,靠他還不如讓天籟多找幾位投資人。
“嗬嗬。”顧言在心裡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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