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郭長老清修,萬望見諒。”康福諦仍是富商作態,叉手作禮。
“深夜前來,有何要事?”郭利貞麵無表情地問道。
“我聽說大都護府的兵馬正在朝此地趕來?”康福諦麵露憂慮之色:“郭長老這幾日整兵備武,莫非是要與大都護府正麵交鋒不成?”
“教主如今正在進行聖祭,此乃關鍵一步,容不得外人驚擾。”郭利貞義正言辭:“大都護府此刻帶兵前來,意圖再明顯不過,我們必須阻止他們進犯聖祭湖。”
這時石陀揭開口道:“你這話說得輕巧,先前為了奪取摩尼珠,你讓我們分散各地的人手一起動作,結果被大都護府殺得七零八落。現在勉強聚攏了兩千多人,都是些殘兵敗將,怎麼跟大都護府鬥?”
“我這幾天讓你們依山設寨、籌備工事,不就是為了據險而守麼?”郭利貞說:“我已經從金雕部大巫那裡知曉,此次齊景陽所率兵馬不過三四千,而我們這邊還有一條潛沙地龍可供驅策,要對付他們,不成難題。”
“不成難題?”石陀揭咧嘴一笑:“那就是說,誰來主持都能擋住敵軍了?”
郭利貞緩緩站起,一身內勁蓄勢待發,再愚笨的人此刻也該明白,這兩人根本就不是來談事的。
“你們想要取代我?”郭利貞問道。
“我們想請你去死。”石陀揭說這話時,臉上露出猙獰笑容,嘴角向後扯動,口鼻下頜漸漸突出,披在身上那張狼皮竟然與他身體融合。
郭利貞眼角一動,當即選擇率先發難,穿掌推出,施展《古今鑒》中“擊楫中流”一式,掌勁壯烈、迅猛如電,直擊石陀揭咽喉而去。
這一招要是結實命中,彆說是咽喉要害,哪怕是壯實股肱也要被拍得筋骨斷裂。
然而旁側一記柔掌上推,巧妙托起郭利貞肘底,壯烈掌勁掃過石陀揭耳邊,竟是往日裡不曾顯露武學根底的康福諦出手救援。
可郭利貞對此不以為意,他早就料到這名胡商身懷武藝,瞬間沉肘變招,運動一身內勁。恰逢石陀揭化作狼形,利爪撲麵,康福諦捏拳藏指、意欲刺胸。
就見郭利貞雙臂左右攔擋,曲腰躬身向後一縮,以“獲麟悲泣”消納兩名敵人的攻勢,隨即浩勁猛提,殺著“洪川東逝”沛然而發!
《古今鑒》招式繁多、千變萬化,宛如丹青史冊中千言萬語,能夠領會幾許、練出多少種內勁變化,全看各人悟性。對於郭利貞而言,興亡之事最生感慨,所以才能練成“洪川東逝”這一招。
往而不返的洶湧掌勁逆襲推出,康福諦與石陀揭皆難承受,雙雙倒飛而出,撞開營帳簾幕。
尋常血肉之軀承受這等掌勁,哪怕不死,也要吐血嘔紅,卻沒料到首當其衝的二人隻是並肩飛退,不見半點損傷。
石陀揭以邪異法門化作狼形,體魄筋骨強健數倍,能夠承受得住並不奇怪。可他眼角餘光一掃,就見到康福諦那身華貴錦袍受勁撕裂,底下居然是厚實皮甲,內裡還填充了羊絨,大大消解了洶湧掌勁。
出招退敵的郭利貞同樣有所察覺,可不等他衝出營帳追擊,石陀揭厲聲下令:
“殺!”
殺聲一出,利箭投矛相繼刺破營帳,如暴雨般迎麵撲來。
郭利貞眉頭一動,俯身拽住地上氈毯一角,運勁揚動,將箭矢投矛儘數撥開,然後趁勢回身拿起鷹翅銅杖,迎戰緊隨殺入的凶惡狼群。
“畜生安敢來犯?!”
郭利貞身形在帳內騰挪躲閃,分量沉重的鷹翅銅杖接二連三敲碎野狼頭顱,他凝神默誦安屈提傳授的秘咒,感覺到心頭熱血翻湧,那是威德莊嚴光明種的發動先兆。
鷹翅銅杖頂端聖火無薪自燃,郭利貞朗喝一聲,聖火如環向外擴散,頃刻嚇退狼群、焚毀營帳。
石陀揭等人目睹如此情景,臉色難看,而因為主帳的交戰動靜,營寨內其他人也紛紛朝此地趕來。
郭利貞清楚,石陀揭等人此時發難,並不代表教內所有人的想法,隻要自己能夠迅速平定亂象,反而能夠重振權威,號令眾人。
石陀揭與康福諦同樣明白,兩人對視一眼,再度撲上,黑狼部眾人也相繼發出長嚎,其中數人同樣披毛化狼,圍攻郭利貞。
郭利貞一聲叱喝,聖火繞身而不傷,手中氈毯卻是大舉燃燒,化為一條火鞭,左右抽擊。
康福諦雖有內甲護身,卻不敢正麵對上聖火之鞭,反倒是石陀揭仗著狼化之形,硬吃幾記火鞭,被抽得焦痕道道,仍是悍不畏死地奮力撲殺。
交擊數合,郭利貞橫杖架住石陀揭狼吻獠牙,可對方不要命般探出雙爪,突破護體聖火,死死扣住自己雙肩,隨即又有三名狼化凶人從側後襲來,抓住兩條小腿與後頸,然後一同發力,硬生生撕下大片血肉。
郭利貞縱然有祆教法術護體,也架不住群狼圍攻噬身,此時康福諦從袖中抖出兩柄銳利短刺,抓準護體聖火減弱的瞬間,一舉捅入郭利貞肋下,然後狠狠攪動。
瞬間遭受重創的郭利貞眼前驟然黯淡,他心中大生嗔忿,自己長久以來的夙願眼看將要有所成就,結果卻被這群盲目短見的蠻夷摧毀了!
郭利貞臨終之前發出一聲長嘯,深藏識海之中威德莊嚴光明種煥發出最後光彩,自他周身萬千孔竅放射而出,為行將熄滅的聖火添了最後一把柴薪,化作一道熊熊赤焰,拔地衝天,將周圍冒犯之輩一舉吞噬!
待得火光消散,其餘眾人帶著恐慌驚懼的神色趕來,原本的中軍營帳,此刻剩下一片烈焰焚灼過的焦黑土地,幾具扭曲屍骸糾纏不分,圍繞著一根鷹翅銅杖,訴說著不甘悲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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