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肥碩如球的昭陽君來到拱辰堡中,即便隆冬臘月,又是在陰氣極重的拱辰堡,昭陽君仍是虛汗不斷,連連用巾帕擦拭臉麵。
“哎喲,這不是重光君麼?”
昭陽君剛進門,就看到一名外貌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足抵牆而立,手裡把玩著三叉鐵尺,臉上永遠帶著憤世嫉俗的怨憎神色。
“聽說重光君捉拿了一位出逃的花精,不知有沒有品嘗過花蜜滋味啊?”昭陽君滿臉淫褻表情,兩隻肥手不住揉搓,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我早就聽說,那些在洛陽國色苑侍弄牡丹的花精,無不是嬌豔女子,她們所產花蜜尤能滋補內修功力,奈何隻有陛下東巡時才加以寵幸。可惜啊,一個個大美人,處境如同久居冷宮。換做是我,定然夜夜疼愛,以免她們寂寞淒涼。”
重光君投來極為嫌惡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堆爛肉:“你這種人,就該拉去閒廄司配種!”
昭陽君不見惱色,嗬嗬賠笑,重光君越看越不習慣,甩手抖出兩柄鐵尺,彼此相交一磨,發出嗡嗡悶響。
眼看將要動武,門外傳來一陣誘人香風,一同來到的還有慵懶女聲:“小重光,你還是這麼衝動。”
兩人各自回頭望去,就見一名白衣女子步履輕盈地走進拱辰堡,她體態婀娜多姿,帶著白紗帷帽,明明身上衣物遮得嚴嚴實實,卻能感覺到她胸腰臀股的傲人曲線顫顫巍巍,處處妖嬈冶麗,光是看上一眼,便能讓尋常男子欲熾成狂。
但無論是形如少年的重光君,還是極好女色的昭陽君,都沒有流露出半點貪婪表情。因為他們心知,眼前這名白衣女子,是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女魔頭,貪戀其美色的男子,下場無不極為淒慘。
“柔兆君,好久不見。”昭陽君叉手作禮。
“嗯。”位列十太歲第三席的白衣女子隻是輕輕應了一聲,仿佛就是鄰裡間偶爾出門的嬌羞俏寡婦,遇見其他男子也不敢高聲說話。
“小重光,你也不是孩子了。”柔兆君來到鐵尺少年跟前,玉指輕拂,兩柄鐵尺倏然靜止,再無異響。
重光君的怨憎凶戾消散大半,也不答話,隻是悶聲後退,算是示弱。
昭陽君見狀暗自驚心,雖說十太歲的席位更多是先來後到,並不完全以實力劃分,但前三席的能耐俱是深不可測,絕不是昭陽君這個近幾年才替補上位的新人能夠相比的。
“諸位都來了?”
此時拱辰堡深處,衣紫袍、冠烏紗的馮元一邁步現身,在他身旁還有一位手搖麈尾的青衣書生,昭陽君見狀大駭,那看似平平的青衣書生,乃十太歲首席閼逢君!
閼逢君毫無疑問是十太歲第一人,事實上十太歲得以創建,也由此人一力促成,其後成員也多是閼逢君從各處尋覓挑選,來曆各有不同。其中除了左道高手,還有非人之屬,全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而閼逢君延攬高手的方式也是各有千秋,或以厚利賂之,或以權位誘之,甚至有的乾脆以絕對實力壓服之——昭陽君便是因此加入了十天乾。
昭陽君本是揚州一帶的采花賊,但他武功奇高,不止屢屢作案成功,還將前來圍剿自己的武林人士殺得一乾二淨,隨後甚至報複他們家人,將其女眷淩辱至死,一度成為江淮大害。
昭陽君彼時正得意洋洋,對於出現在自己麵前閼逢君,他也當做是自尋死路的江湖小輩,本想將其四肢扭斷,好好折磨一番。
孰料閼逢君展現出的實力,高得不可思議,昭陽君使儘渾身解數,也逃不出對方用樹枝事先劃定的五丈方圓。
當自己假意認輸、掩藏暗襲殺招也同樣被對方輕鬆化解後,昭陽君明白,自己可能一輩子都勝不過此人,隻得乖乖服輸,任由對方處置。
好在閼逢君並沒有對自己痛下殺手,而是給了自己幾份差事作為考驗,等自己全部通過後,便加入了內侍省拱辰衛,列席十太歲之末。
因此當昭陽君看到重光君、柔兆君同處拱辰堡時,心想是不是有什麼棘手公務要他們聯袂處置。然而當閼逢君跟著馮元一現身,他便明白,眼下事態恐怕已經到了極為迫切的程度。
可是沒理由啊?近來並未聽說長安一帶有何大凶征兆,用得著調動十太歲中的四位麼?
還沒等昭陽君等人開口詢問,又有三道人影來到拱辰堡,來者周身氣息俱是不凡,而且身上烏衣有龍鱗暗紋,說明他們都是來自隱龍司。
即便是在行事隱秘的內侍省中,隱龍司相比拱辰衛也不遑多讓。自天下各道搜羅的武功秘籍儘數彙集於隱龍司,並經由其中高人加以整理,然後用來栽培內侍省精銳人手。這就注定隱龍司地位之高,哪怕是馮元一對他們也是多加禮遇。
而彙集天下武功典籍、並能加以整理的人物,其武功之高深可大體想見,即便是十太歲也不敢輕視。
“三位前輩也到了。”馮元一示意三位隱龍司高人和其餘眾人落座,然後言道:“今日召請諸位到來,是為防備一名潛在強敵。”
“敵人在哪裡?”重光君率先開口,躍躍欲試。
“莫急,上章君將親自領那人前來。”馮元一言道:“但那人是敵是友,如今尚不明朗,我稍後會出麵試探。”
“這麼厲害的人物,來我內侍省所為何事?”昭陽君不禁問道。
馮元一淡笑道:“上章君相中此人,有意延攬他入內侍省辦差。倘若此人真能為我等所用,那自然最好不過。”
“倘若不能呢?”柔兆君輕聲問。
馮元一沉聲道:“那便請諸位與我一同,合力圍殺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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