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你們的馬車太慢,跑不掉的。”
男女二人忽然停住腳步,男子扭頭瞪視,雖然因為受傷而顯得氣色稍差,但仍是一張英俊臉龐。
“咳咳!”張藩乾咳兩聲示意:“二位要走,我們不攔,請自便。”
可就是這麼一耽擱,院外就傳來喝聲:“魏家小賊,速速放還鄧家娘子!”
這喝聲尤為洪亮,可見發聲之人能耐不淺。
那布裙女子聽到這道喝聲,臉色陡然一變,緊緊抱住男伴手臂,淚水難抑,低聲說:“魏郎,你獨自逃了吧,他們不敢傷害我的。”
“不!我絕不做那等貪生怕死之人!”被喚做魏郎的男子堅決不從,可他仍是難掩焦急,左右顧盼,試圖要尋找脫身之策。
但這麼一間開設在道路旁的鄉間野店,哪裡有藏身之所?冒險出逃又難免暴露形跡。
“吳旅帥!院裡除了那架馬車,還有另外幾匹馬!”此時院外又有人說。
“將馬牽走!其他人把這裡圍了!”
此言一出,張藩等人還沒說話,程三五先有了反應,難掩怒意,咧嘴罵道:“我去你媽的,敢動老子的馬?!”
程三五直接衝出客店,就見二十多名騎手,在客店院落外逡巡徘徊,人人攜刀帶棒,聲勢不小。此時其中一人正試圖將程三五幾人的馬匹牽走,也不問主人是誰,可見是蠻橫慣了。
“哪來的賊人?老子的馬也是你能隨便牽的?”程三五揚聲大喝,飛身一腳將對方踹倒。
其實程三五從來不會把那匹棗紅大馬的韁繩係在木樁上加以束縛,而是任由它來去自如,也方便自己吹哨呼喚。
“你是那魏賊招來的同黨?!”一名身披狐裘黑氅的騎手躍馬上前,手提勁木大棒,兩頭箍鐵鑲釘,若是結實挨上一棒,難免筋斷骨折。
“你管我是誰?”程三五沒有半點示弱之意,叉腰道:“趕緊散了,老子要睡覺!”
“找死!”
吳旅帥當即大怒,一拍馬背,整個人騰空拔起,配上那身狐裘黑氅,仿佛一頭大黑熊從天而降,箍鐵勁棒破空砸下。
程三五沒有硬接,側身一避,勁棒砸地發出一聲爆響,聽得人膽戰心驚,暗忖力度之沉。
一擊不中,吳旅帥旋身掃腿,程三五後撤數步,對方借勢掄棒,左右掃打而來。
棍棒攻勢極為迅猛,程三五縱然急閃,仍是被勁棒末端鐵箍微微擦到腹部,撕拉一聲,刮破幾縷衣物布料。
“好狠!”
程三五心頭暗道一句,誇讚話語來不及出口,吳旅帥招路瞬變,勁棒不再蓋打,而是專挑中路挑刺,好似毒蛇吐信,肉眼所見儘是棍棒亂影,讓人防不勝防。
張藩等人此刻也來到戶外,看到吳旅帥這一手,當即認出此乃軍中武藝。
大夏兵士的武器,除卻尋常可見的刀牌長矛,也用長刀大棒這類兵器。尤其是這種兩端箍鐵鑲釘的勁木大棒,在勇力壯士手中往往有奇效,就算身披重甲也不敢忽視。
程三五被這一輪亂挑逼得連連後退,轉眼就背靠院牆。眼看他無處可退,吳旅帥運勁一抖,勁木棒身猛然彈出,直接捅進夯土院牆,揚起一片土灰,但還是讓程三五靈巧躲過。
屢屢不中,吳旅帥胸中怒火爆竄,正要再度狂攻亂打,卻發覺勁棒抽拿不動。低頭一看,程三五不知幾時單手抓住大棒的另一頭,不論自己如何使勁,仍是無法將大棒奪走,仿佛大棒被熔鑄在對方手心。
“你……撒手!”吳旅帥驚怒交加,奮勁抽拔。
“哦,這是你說的啊。”程三五見他如此,同樣運勁一遞,勁木大棒直接刮著吳旅帥虎口掌心,從另一側穿出,險些整根飛脫而出。
吳旅帥被這股霸道勁力帶著連連後退,劇烈疼痛從手掌傳來,不用看也能猜到,自己的虎口掌心此刻已是皮開肉綻,足見二人力量上的巨大差距。
“你、你到底是什麼來路?”吳旅帥按捺衝動,他很清楚僅憑自己拿不下眼前強敵。
程三五正要答話,張藩上前說道:“我們是長石山橫流派的弟子,正要前去靈州,途經此地。”
“橫流派?”吳旅帥想了想,確定自己並未聽過這個名號,想來是不知哪個山溝溝裡的小門派。
“我們是岐州雍縣鄧氏的賓客,奉家主之命,前來解救女眷。”吳旅帥目光掃視內侍省四人:“家主之女日前被一名姓魏的賊人擄走,他曾是鄧氏家奴。按照大夏律例,奴仆傷主合當絞刑,我們正要將其捉拿見官!”
張藩給內侍省辦差多年,早就養成毒辣眼力,他看出那位鄧家娘子就是陪著情人私奔,並非強擄。而那魏郎雖然受了傷,但也是有不俗武藝在身,所謂家奴之說未必符實。
當然了,張藩也不想糾結具體實情,哪怕魏鄧二人是真情實意,不經媒妁婚聘的私奔,那就是違背法度,女方家人一紙訴狀告上衙門公堂,總歸是有理可講的。
地方豪門大族派出賓客家奴主動抓人,儘管同樣不妥,可很多時候官府無法麵麵俱到,就是任由大族自己把事情辦了。
“我們隻是途徑此地,並不知什麼魏賊,也不是什麼人的同黨。”張藩語氣平淡,抱拳拱手:“我等歇息一晚便離去,大家行走江湖不易,相互給個方便,如何?”
張藩這話說得不卑不亢,吳旅帥見他如此氣度,搞不好比程三五還要厲害,心中便已膽怯三分,不敢貿然再戰。
聞聽對方明日離去,吳旅帥也沒有冒險硬闖客店,勉強拱了拱手:“那好,明日再會!”
說完這話,吳旅帥轉身離去,他與手下吩咐幾句,眾人紛紛散開,散落至客店四周包圍監視,顯然不打算離去。
張藩回頭瞧了程三五一眼,結果對方兩手一攤:“他都要牽走我們的馬了,難不成就看著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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