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皆不言語,魏應滿臉震驚,張藩等人則是若有所思。
尤其是張藩,儘管馮公公沒有完全說明程三五的來曆出身,可還是提及他曾犯下大案,從中原逃往西域的事情。
由此看來,程三五這人對於“逃亡”一事堪稱精通。可張藩還是不明白,程三五到底經曆過什麼,才會想出殺儘追兵這種駭人聽聞的做法。
“從這裡去靈州,應該是隻能沿著馬嶺水吧?”程三五望向張藩,見對方點頭,他接著說:“你們繼續往前走,追兵肯定能夠預料到你們的大致方向,哪怕不搞圍追堵截,也方便他們一路追蹤。反正你們肯定是逃不了的,何況還帶著一個孕婦。
“換做是我的話,就在這一帶跟他們兜圈子,借著山勢起伏、河流交彙,加上人煙雜亂,逼迫他們分散開來,然後一個接一個地殺死,嚇得他們不敢再追,龜縮起來以圖自保,這時候再逃就輕鬆多了。”
魏應無奈道:“恩公武藝超群,非是在下可比。”
“你這武功不行,就彆勾搭彆人家的女兒啊。”程三五笑著搖頭,他見魏應嘴巴微張、正要反駁,抬手阻止:“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你現在這樣,不止是自己受苦,也拖累了鄧家娘子和沒出生的小孩。還不如練成一身高強武藝再動手,就算鄧家娘子已經嫁給彆人,你也可以跟她通奸啊。”
這話離經叛道至極,就算是行事鮮少顧忌的繡衣使者,此刻也都是大感荒誕離奇。至於魏鄧這對小夫婦,那更是張大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張師兄,方法我已經想出來了,你看怎麼辦?”程三五饒有興致望向張藩,還一副頗為自得的模樣,仿佛真是想出什麼高明計策。
張藩眉額青筋微微跳動,他懷疑程三五就是故意搞事的,這哪裡是解決問題?分明是朝著捅婁子去的!
“二位不如先回房中歇息,讓我們商量一番。”張藩實在忍不下去,半是勸告半是催促,請小夫婦離開。
魏鄧二人再三懇求無果,隻得行禮告退。而張藩等人也回到客房中,關好門窗後,胡乙從隨身囊袋中抽出一柄四棱九節鐵鐧,每一麵都用朱砂寫滿符篆,就見他持鐧朝地一杵,一輪法力向外擴散,籠罩房間。
程三五有些訝異,明明胡乙看起來膀大腰圓,按說應是靠力氣吃飯,沒料到他竟然通曉法術,還有一件法器隨身。
“這法術可以隔絕內外聲息。”胡乙悶聲悶氣說了一句,懶得理會程三五的目光,似乎有些不滿。
不滿的何止胡乙一人,張藩當即朝程三五質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自作主張插手救人,此事本來就毫無必要!而你居然還提議殺光追兵……哪裡有人是這樣逃脫追捕的?”
麵對怒氣衝衝的張藩,程三五淡然處之:“我不覺得哪裡有問題。再說了,你們不是繡衣使者嗎?外出辦差遇到這些不長眼的家夥,隨手打殺不是理所當然麼?”
張藩當即反駁:“當然不是!你這些鬼話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市井街頭都是這麼傳的啊。”程三五滿臉無辜。
“我——”張藩感覺自己腦袋都被氣得脹大一圈,但還是強忍怒意,言道:“市井傳言本就不可儘信。雖說繡衣使者確有殺人舉動,但那大多是用於立威恫嚇,不是亂砍亂殺。而且殺人這事處置不當,隻會引出更多麻煩,對於我們暗中查探辦差沒有半點好處!”
程三五好整以暇:“所以我才說要將追兵全部殺光啊,最好還是引到無人處,也方便毀屍滅跡。”
張藩感覺這道理說不下去了:“你在上章君身邊,也是這麼辦事的?”
程三五想了一下,當初對付雲亭寨那夥賊人,他就是追殺到底,一個不留,於是說:“差不多吧,這樣比較省事。”
“省事……”張藩已經放棄爭辯了,隻好問道:“可魏鄧二人私奔出逃,與我們有什麼關係?為何要橫生枝節?”
“反正他們也是去靈州,我覺得不如以護送的名義一起前往。”程三五言道:“那個魏應不是說他有遠親在朔方節度府麼?我看這話不像作假,正好,當地鹽池出產多有供給軍需,調查起來搞不好會牽連到節度府,自然需要有人替我們打聽府中情形吧?”
張藩嘴巴一張,隨即陷入沉思。程三五的說法不無道理,像他們這種繡衣使者外出查探,從來不介意多一條消息來路。
其實張藩原本就想說,繡衣使者行事並非隻靠打打殺殺,人情世故同樣重要,結果對方早就想到了。
“你是因為得知他們要前往靈州,所以提議殺光追兵?”張藩認真問道。
程三五卻說:“如果你有辦法勸退那些追兵,那就不用打打殺殺了。”
張藩沉思良久,然後詢問起另外二人:“你們怎麼想?”
“我無所謂。”許二十三完全不將鄧家追兵的性命放在眼裡:“但這種事,誰提議、誰動手,我可不想給人收拾爛攤子。”
胡乙則說:“那夥人有幾十匹馬,牽到靈州也能賣錢,就當是掙點外快了。”
張藩沒有立刻答應,程三五倒是意外,他原本另外兩人會極力反對,卻沒想到都是一副尋常神色,搞不好也乾過類似行徑。
“好吧。”最終張藩還是讚同眾人,他望向程三五:“但有一點,我來日會將此事報知馮公公,其中是非對錯,就由你全盤擔下。”
程三五大笑道:“這是當然!而且我也不用你們多操煩,隻要在外圍將漏網之魚料理掉就好。”
“你打算幾時動手?”張藩問。
“用不著等了,就現在!”程三五獰笑道:“趁著夜色,將那夥人往附近山溝引去,然後儘數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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