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今番向你坦誠相告,我可是給足了誠意。”
程三五下頜臉頰一陣抽動,分不清是怒是懼,他仿佛身心俱疲,乾脆順勢躺倒。
“也罷,現在跟你說這些確實太早了。”饕餮無奈搖頭:“不過我在想,你這一路以來,分明是在故意將事情鬨大,究竟意欲何為?可彆跟我說你是一時興起。”
程三五閉上眼睛,不言不語、摒除雜念,專心調息,任由饕餮自說自話:“你事先應該不清楚這裡有我遺留的血元,完全是見到羊崽子後,中途改變目的。可這沒法解釋此前種種作為,光是跟朔方軍起衝突,就跟你往日作風不同。
“你應該是早就料到內侍省另外派人跟蹤,所以從解救魏應開始,你就接二連三打破繡衣使者行事隱秘的規矩,刻意大張旗鼓,每每把事態推向極端,也不惜大造殺戮,就是為了逼內侍省之人現身出手,對不對?”
饕餮沉默間,身形變幻,化作阿芙模樣,連嗓音也變了:“你這是為母夜叉解決麻煩?”
聽到阿芙的聲音,程三五當即睜眼,看到饕餮變化形容,似是略有不滿,眉頭皺起。
“怎麼,不樂意了?”饕餮頂著阿芙的模樣做沉思狀:“不對,你並非未經世事的童男子,不至於會被母夜叉迷住。我甚至懷疑,從西域開始,你就在故意接近母夜叉。到了長安後,表麵上裝作不想加入內侍省,可一直與母夜叉往來密切,你這是在欲擒故縱?”
程三五重新閉上雙眼,饕餮見他如此,恢複本來麵目:“我懂了,你從一開始就打算進入內侍省……嗬嗬嗬嗬,你的真實目的,是要利用大夏朝廷來對付拂世鋒,對不對?”
“你怎知我不是要利用大夏朝廷來對付你?”程三五終於開口了,語氣冷淡。
“可以啊,你儘管來。”饕餮沒有絲毫不悅,話鋒一轉:“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打算另尋門路對付拂世鋒。來朔方這一趟,不斷惹是生非、耀武揚威,甚至將自己逼到絕路,就是為了引拂世鋒的人現身?”
“不用你,我也可以對付他們。”程三五言道:“我雖然不知他們身處何方,但必定時刻留意我的動向。”
“你是什麼時候明白此事的?”饕餮好奇詢問。
“當年我在河陽滅了孫家滿門後,居然能夠平安無事穿過關中、逃到西域,就足夠離奇了。”程三五言道:“還有那匹馬,我敢肯定,那就是拂世鋒安插到我身邊的耳目。”
饕餮微微挑眉:“可是我見你與那匹馬相處甚歡,有什麼心事都跟它說。”
“我在給它機會。”程三五的語氣漸漸森冷:“它若是識趣,將來主動歸順,可以留它一命。”
“看,你越來越有乾大事的氣度了。”饕餮頗為滿意:“起碼在對付拂世鋒這件事情上,你我還算同心。”
“你是你,我是我。”程三五調息已畢,坐起身來,以膝支臂:“拂世鋒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將千萬倍奉還!”
饕餮微笑道:“我奉勸你一句,拂世鋒能夠鎮壓我這麼多年,也不是吃乾飯的。就算你不留餘地、施展全力,也不見得能勝過他們。彆以為三拳打死安屈提就算多厲害了,拂世鋒裡也有好些老怪物,更彆說聞邦正那家夥,真要拚命將你我打回原形再度封印,也並非做不到。”
“所以我才要加入內侍省。”程三五言道:“最好就是挑起拂世鋒與大夏朝廷的衝突。”
“你這用心可真夠歹毒的,頗有我當年風範。”饕餮嘿嘿一笑,接著說:“可是你現在這做法,感覺更像是給內侍省找麻煩啊。”
“是麻煩還是機緣,且看那位馮公公眼界心胸。”程三五言道:“劉夫人在查朔方節度使,這種事不可能擅自為之。如果龐延津所言為實,那她還打算將鹽池妖祟一事鬨大,好趁機扳倒楊太初,由此可以知曉內侍省的真實用意。”
對談間,幾頭饕餮眷屬來到附近窺探,由於地底洞窟連帶上麵底層被一舉掀飛,它們此刻躲在無數破碎岩塊土丘後方,小心翼翼,不敢輕易上前。
程三五抬眼望去,就見幾頭饕餮眷屬壯起膽子主動上前,隨後數以千計紛紛聚攏而至,紛紛朝著程三五匍匐下拜。
“羊崽子們找到祖宗了。”饕餮笑道。
程三五懶得回話,不過他敏銳察覺馬蹄聲漸漸靠近,當即起身收刀,邁步穿過一眾眷屬,來到外麵高處。
此時積雪漸融的平曠荒野上,有三名騎手趕來,正是張藩三人。他們見得一眾羊蹄怪人朝著程三五伏地跪拜,驚愕勒馬,不敢靠近。
程三五開口便問:“是誰派你們來的?楊太初嗎?”
張藩肚子裡有無數疑問亟待解惑,但麵對程三五的問話,他全無往日氣勢,回答說:“不,是內侍省拱辰衛的昭陽君。”
“拱辰衛,昭陽君?”程三五微微一頓,不置可否:“他還帶著很多人來?”
“朔方軍三千兵馬,稍後就會趕到。”張藩趕緊問道:“龐觀主呢?此地到底發生何事?你這……”
“龐延津已死,鹽池妖祟就是他在幕後一手策劃。”程三五打斷張藩問話:“還有,劉夫人一家也是被龐延津所殺,此人並非是以拳腳武功殺人,而是用隨身的護法神。”
張藩三人聞言變色,他們思緒還沒完全理清,程三五又問:“昭陽君調動大軍前來,莫非是為了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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