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先生遠道而來,還要忙於迎奉法事,甚為勞碌。”高長史一副恭敬之態:“本官在私邸備下宴席,願為長青先生接風洗塵。”
divcass=”ntentadv”長青對此並無異議,可眼角餘光正好瞥見秦望舒朝自己比劃手勢,於是說:“也好,但我既然奉命安頓聖像,豈能隨意不告而彆?往後還有幾日法事,請容我跟太清宮眾道人商談一番。”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高長史連聲道。
拱手告辭,長青跟著秦望舒來到一旁清靜院落,懸簷眾或明或暗守在各處防備。
“發生何事了?”長青見到程三五和阿芙,察覺到事態有異。
“揚州都督府發生大量軍器丟失,去向未明。”阿芙上來便說:“方才高長史又找你了?”
“他要設宴款待,我已經答應了。”長青問:“軍器丟失莫非與廢帝子嗣有關?”
如今阿芙已經將長青視為自己人,哪怕是內侍省的差事也沒有隱瞞。
“僅憑一個廢帝子嗣成不了事,若要舉旗造反,肯定會召集兵馬、打造兵甲軍器。”阿芙邊想邊說:“眼下還不清楚逆黨動向,其中還有顧連山這等高手,難以深入刺探。”
長青猜到對方布置:“所以你打算從丟失的軍器著手?”
“不錯。”阿芙點頭道:“那位高長史請你赴宴,估計會提及此事。”
“那你們不妨一同前來?”長青問。
程三五笑了:“就我這麼一個家夥杵在旁邊,你覺得高長史敢說實話嗎?”
長青默默點頭,倘若事關機密,高長史肯定要與自己單獨相談。
“他要是提及軍器相關,或許是想借助你陸相之子的身份幫忙掩蓋。”阿芙提醒說:“不論如何,你答應便是,具體怎麼做,我們會在暗中協助。”
長青看向麵前二人,忽然說:“可如果軍器丟失,就是高長史本人所為呢?”
此言一出,程三五與阿芙對視一眼,屋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不至於吧。”還是程三五出言打破沉默:“我看那個高長史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他要真是敢把大批軍器送給逆賊,那反倒方便了,直接將他拿下,嚴刑逼供就好。”
“我也覺得不大可能,但還是要做好防備。”阿芙問道:“他是邀請你去私邸赴宴?”
“對。”
阿芙看向程三五:“我們兵分兩路,我去府衙倉署,你暗中跟著長青去高長史私邸,尋找有沒有相關線索。”
“這事我不太在行,估計要帶上秦望舒。”程三五補充一句。
“可以。”
安排既定,眾人事不宜遲,各自行動起來,長青換了一身便服,跟著高長史前去赴宴。
高長史的私邸是占了半座裡坊的大宅,內中湖石假山、清溪盤繞。雖說已是初秋,但揚州一帶仍舊炎熱,高長史便邀長青在池邊竹亭納涼。
天色漸暗,眾多婢仆掌燈,將湖池涼亭周圍照得一片明亮,正當長青在計較此舉要耗費多少蠟燭,就見兩行身穿薄紗的歌姬舞女,身姿嫋娜,翩然而至。
這些歌姬舞女各捧樂器,她們當中不隻有漢人,還有高鼻深目的胡姬,讓長青略感稀奇。
“高長史,揚州遠離西北,為何也有眾多胡姬?”
聽到這個問題,高長史撫須而笑:“長青先生想必是第一次來揚州吧?我們此處的商人,多是經由海路來到。除了新羅、倭國,還有從大食、波斯、天竺等地,遠渡重洋而來。
“他們在一路上掠買男女,昆侖奴、新羅婢,還有這些擅長歌舞的胡姬,都是從海外異域弄來的。原本也有不少商人停泊廣州,奈何從嶺南北上有群山瘴氣阻礙,反倒不如繼續乘船來到揚州。”
“原來如此。”長青漸漸明白,忽然又問:“我先前在運河上看到許多船隻,其中不乏能載貨上千石的大船,莫非就是遠航海外的商船?”
“千石份量?那不過是漕運船隻罷了。”高長史放聲朗笑:“真正的海船,動輒能運載萬石貨物,操駕之工數百人,甚至能在船內開巷為圃、種植蔬果,居者養生送死婚嫁悉在其間,如同村社一般!”
即便是見多識廣如長青,此刻也大感訝異。高長史見他如此,繼續說:“揚州富庶繁華、物產豐饒,無數文人墨客至此流連忘返,其中就包括這人間春色。”
此言甫落,幾名身穿薄紗羅裙的家妓跪坐在長青左右,一個個皆是膚白貌美,她們輕輕上手揉捏按壓,身後還有一人環抱著長青,讓他向後仰靠。
長青本就對不好女色,何況他在國色苑早已見慣人間絕色,高長史這些家妓在他眼中,不過就是一群庸脂俗粉,縱然遍體熏香,也掩蓋不住那股令人鄙夷的汙穢。
高長史本人也靠在溫香軟玉懷中,將幾名家妓當成椅背憑幾一般,同時輕輕擊掌,涼亭對外的水麵榭台上,歌姬舞女奏樂起舞、輕吟淺唱,仿佛要在此享儘人間極樂。
不知為何,長青忽然想到程三五,如果換做是他,或許會對眼下情形甘之如飴吧?
雖說已經得知程三五是饕餮化人,但長青發現他身上的秘密不減反增。
國色苑一行,其實已經讓長青有了一些猜想,奈何那些花精不肯明言,他便試圖從聞夫子那裡獲得答案,可惜聞夫子還是選擇隱瞞。
可長青又擔心一旦觸及這層秘密,自己與程三五恐怕再難相處,隻能將秘密守在心中。
不知不覺發出一聲歎息,旁邊高長史不明所以,想到對方道門出身,當即起身詢問,連稱呼也變了:“莫非陸郎君不喜此等歌舞?”
“高長史這麼做,讓我很是不安啊。”長青實在不想裝下去:“在下不過奉聖命行事,唯恐有失。眼下這番歌舞助興,反倒讓我受之有愧了。”
“陸郎君護送道祖真容聖像,在我等凡夫俗子看來,便是如神仙一般,受之有愧從何說起?”高長史恭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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