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那大快朵頤的程三五,忽然聽到這話,差點嗆住,連在他一旁的長青也是錯愕不已。
divcass=”ntentadv”程三五醒來之後,何老夫人親自探視,她見程三五無恙,當即命人端來酒食,設宴款待。同在席上的還有長青、阿芙與胡媚兒。
“長青先生不止修道有成,劍法亦是獨到,恕我見識短淺,看不出他的來曆。”何老夫人說。
“我知道你對此心存顧忌,任何人聽到這番話,估計都以為我瘋了。”阿芙卻一如既往從容:“你可以不參與,我也不強迫。但將來吳嶺莊和湖州關氏遇到的危難,也容我視而不見。”
何老夫人雖然身在江湖,卻十分清楚要跟官府搞好關係。湖州本地長官對她多有尊重,除了是逢年過節的投獻,更主要是何老夫人對湖州關氏管教嚴格,使得地方平靖,稅賦充足,讓府衙官吏省了許多麻煩。
程三五連連撓頭,他趕緊朝下拜不起的何老夫人說道:“老夫人你先彆急,這事理應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何老夫人言道:“宦遊外地並非稀奇事,老身的弟子不是深處閨閣的柔弱女子,也能充當程郎君的賢內助。”
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拂世鋒,難怪程三五對聞夫子等人懷有強烈仇恨。不光是因為饕餮化人的漫長折磨,也包括在這世上找不到歸宿的巨大空虛。
阿芙暗暗偷笑,其實她早就料到程三五不會接受。
何老夫人沒必要懷疑對方是否作假:“經曆昨天那些事,這幫不肖子孫會勾結外人,也在我意料之中了。我甚至覺得,吳嶺莊過去庇護得太過周全,讓他們過慣了太平日子,全然忘了江湖險惡。”
阿芙微微點頭,補充道:“他們父子不諧,若非必要,他不願以此彰顯身份,平日裡亦是以道人自居。今番他是奉召迎送道祖聖像,公事辦完了,權且是跟著我們長長見識。”
“這……怎麼一下子說起這事?”程三五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長青看著程三五脖頸膨脹,硬生生吞下大量食物,隨即好像賭氣一般,繼續大口吃喝,似乎要跟吳嶺莊後廚較量一番,這副情形光是旁觀便覺得滑稽可笑。
阿芙聞言捧腹大笑,好一陣才說:“這事光問我一個可不行,還是要找昭陽君仔細參詳。”
此時柳娘來到一旁斟酒,輕聲問道:“長青先生,吳嶺莊的菜肴是否合你的胃口?”
何老夫人初時還有些困惑,因為陸氏正好是江南吳地的大姓,然而在她印象中,當代吳郡陸氏並無如此出色的年輕子弟。以長青的身手,早該名揚方圓州縣,自己不可能不曾聽聞。
“這……”程三五趕緊望向一旁長青,低聲道:“喂,幫幫忙啊。”
阿芙示意茶盞,何老夫人當即持壺添滿,飲過之後方才說道:“如今江淮地界上有逆黨試圖扶植廢帝子嗣,正在暗中積攢人馬勢力,不久後必將生出大亂,江淮各路人馬皆難免卷入其中。此等亂象既是危難,也是汰弱留強的時機,未來江淮武林的局勢,也必將由勝者決定。”
“不不不……”程三五感覺嘴巴跟不上腦子,想了半天才說:“我一向閒不住,要到處跟人拚命廝殺。就跟範中明一樣,招惹了很多仇家,一個個本領通天。”
說完這番話,何老夫人朝程三五深深揖拜,這讓他越發糊塗,不由得望向阿芙,連連用眼神表達疑問。
哪怕內侍省沒有派人來,她也不認為顧連山這回舉旗造反就能成功,就算真有貧苦百姓願意追隨他揭竿而起,可那又能走多遠?難不成還妄想改朝換代?
“對了,不知那位長青先生是哪方郡望的世家公子?”何老夫人不想再談顧連山,於是轉變話題。
這回輪到長青抓狂,當即起身反駁:“這事跟你有關係嗎?”
長青聞言一怔,神色茫然地緩緩掃視,就見阿芙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胡媚兒輕掩櫻唇哧哧偷笑,何老夫人則是朝自己微微頷首。
“我能聽聽伱的謀劃麼?”何老夫人不急著下判斷。
此時秦望舒來到院門,見阿芙點頭示意,她上前稟報:“張紀達等幾人並未遠去,仍在附近停留。”
程三五解釋說:“不是……問題不在你們那。像我這種人是沒法成家的,內侍省的命令一來,我就要到彆處辦差。”
而那邊何老夫人仍舊不依不饒:“既是如此,老身多派一些弟子陪嫁,她們皆精通武藝,足可禦敵自保。”
喝完酒,程三五又埋頭大口狂吃,桌案上的菜肴被他一通風卷殘雲,片刻不剩多少。
而從長青先生的中原官話來判斷,他應該不是吳越人士。
長青知曉他說的是拂世鋒,也不由得微微點頭,程三五的出身過於奇特,注定他不可能當一個凡夫俗子,從此安心操持家業。
奈何母夜叉回避目光,嘴唇微微撅起,臉上似乎還有幾分醋意,看得程三五頭皮發麻,他從未見過母夜叉如此!
“上章君真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啊。”何老夫人感歎道。
何老夫人暗自倒吸一口涼氣,阿芙明明知曉目前形勢危急,不僅不打算遏止,甚至刻意放任事態惡化,就為了日後亂中取利,這種心思可謂深險至極,真不知會有多少人因她此念而葬送性命。
“昨夜他跟湖州關氏的幾位長者徹夜交談,商量如何針對吳嶺莊。”秦望舒答道。
何老夫人斂衽起身,主動為程三五斟酒,隨後語重心長道:“程郎君,老身年事已高,吳嶺莊內缺乏可靠之人,湖州關氏又遭群豪覬覦,未來必遭欺淩霸占。老身希望能夠為眾子弟尋得強力奧援,因此打算以吳嶺莊為招婿嫁妝。”
相互介紹一番,還沒等程三五填飽肚子,阿芙便說出這番話來,讓他猝不及防。
……
長青氣急敗壞,目光遊移,正好瞥見一臉如常的何老夫人,當即明白自己的家世身份已經被程三五他們透露出去。
“胡鬨!胡鬨!”長青心頭大亂:“我、我是修道之人,理應清心寡欲。”
聽到這裡,阿芙實在忍不住噗嗤一笑,隨後說:“道人寄褐成家、嫁娶生子,又不是什麼稀奇之事。道門以陰陽施化、廣嗣之法為基,怎麼到你這裡就全忘了?還說你就是徹頭徹尾的假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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