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偃不以真麵目示人,毫無表情的木偶人怔立片刻後說道:“我覺得……行百裡半九十,既然饕餮化人之計已經進行多年,在最後關頭強行改變既定安排,豈不是前功儘棄?”
慕小君對這回答大為不滿,喝問道:“薑偃,你莫不是被聞邦正收買了?他耍了什麼手段,讓你這麼乖乖聽話?”
divcass=”ntentadv”木偶人晃了一晃,沒有回應。
慕小君從來不是好脾氣的,眼見沒有答複,立刻望向下一個:“張鴉九,輪到你了。難不成你也甘心給聞邦正燒炭打鐵一輩子嗎?”
“燒炭打鐵有什麼不好的?”孰料張鴉九神色平淡,如常磨劍,頭也不抬地說道:“鑄劍師所追求的,從來隻有技藝上的不斷精進。如果能夠打造出一柄誅滅饕餮的神劍,我樂意還來不及。”
“我沒說不能誅滅饕餮!”慕小君的響亮嗓音在太一龍池中回蕩:“我家主人對饕餮的恨意,比你們任何人都要深。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親手誅滅饕餮。可是像聞邦正這種做法,隻怕饕餮未滅,九州蒼生先要被饕餮禍害得十不存一!”
“這話就有些過了吧?”聞夫子小聲嘀咕:“之前在吳縣,一舉製伏饕餮的人,不就是程三五嗎?他的出手,恰恰符合我過去的設想。”
“休要魚目混珠!”慕小君當即言道:“程三五就是饕餮半身,他也一樣該死!”
“如果半身雙分,那他們都將是眾生之一,不再是太古大凶了。”聞夫子說。
慕小君望向洪崖先生與聖諦曇華:“你們這倆和尚道士來評斷一下,饕餮半身雙分,算不算眾生之一?”
聖諦曇華合十道:“小僧有幸,於此地見證眾生,圓滿一切大功德。”
洪崖先生則說:“我不宜多言。”
“你們兩個在這種時候耍滑頭?”慕小君怒不可遏,當即朝聞夫子逼問道:“我不管,程三五也是饕餮,如果要殺,那兩位半身理應一並誅殺!”
聞夫子眉頭微皺:“這也是申姬前輩的意思?”
“不錯!”慕小君言道:“你當初說過,饕餮半身雙分之後,將不再有不死不滅之能。既然如此,你就應當親自動手,以證此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聞夫子身上,各自心思不一。
聞夫子閉目沉思良久,最終下定決心,說道:“好,我答應申姬前輩便是。”
“隻有答應而已嗎?”慕小君不依不饒:“我怎知你事後不會反悔?除非你以血盟誓!”
聞夫子筆直站定,緩緩抬眼,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恢弘氣勢,位於中央的深池竟然為之沸騰,似有龍氣激蕩其中,聽他言道:“我已轉自身命數,入飛龍在天之格,言出法隨,豈有反悔可能?若有違背,自當萬劫不複!”
在場其餘六人皆被聞夫子周身氣勢懾服,孔一方要竭儘全力才能保證形體不產生變化,張鴉九手中古劍感應顫鳴,薑偃的木偶人直接跌坐在地,洪崖先生和聖諦曇華俱是暗自感慨。
“飛龍在天……你、你不要命啦!”
慕小君變色最盛,原本囂張模樣立刻變得又急又惱,兩眼淚汪汪,帶著些許哭腔。
“若非如此,我豈能將太一令儘歸己身?”聞夫子迅速收斂自身氣勢,龍池之中也複歸平靜。
“自從饕餮化人大計開始,我便料想會有今日。”聞夫子環顧眾人:“如果可以,我從來不打算犧牲其他人。倒不如說,為了根除饕餮之禍而犧牲這種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
“你把自己當成太廟犧牛了?”慕小君攥著小拳頭,生氣問道。
聞夫子卻沒有半點懊悔之意,反倒笑了起來:“有沒有可能,如今的我比饕餮還厲害?”
洪崖此時還是開口了:“饕餮強弱不可等閒視之,並非他完全變化成人,就可以當做凡夫俗子處置。兩具半身對於拂世鋒,都懷有極大仇恨。就此次江淮變亂來看,他們未來就算彼此分離,也會給世間帶來巨大危害。”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能夠將饕餮雙分。”聞夫子笑著看向張鴉九:“而能否辦到,就看神劍幾時鑄成了。”
張鴉九不習慣被人托付這麼重大的責任,避過那熱切目光,沉聲道:“我儘量便是。”
“如何?不知慕小君是否滿意?”聞夫子又問。
慕小君轉過身去,偷偷擦拭眼淚,再次麵對眾人,仍是那張那副專好刁難人的管家婆模樣:“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姑且再相信一次。你們的每一句話,我都會如實轉告主人,還請你們不要讓她失望!”
“那太一令的事情……”聞夫子問道。
“你急什麼?”慕小君喝道:“你已經身負三道太一令,就算是飛龍在天命格,也要好生調攝一段時日。”
“是是是,多謝慕小君提點。”聞夫子又趕緊擺出那副低聲下氣。
“再說了,我家主人還要用到太一令。”慕小君抬手指著孔一方和薑偃:“這兩個本事平平,想來用不著太一令,你可以先找他們要。”
薑偃的木偶人趕緊站起身:“我還不行,眼下還有用處!”
孔一方看了看左右,心中暗罵,但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強行挽留太一令不過是徒增凶險,倒不如暫時舍棄,以回避猜忌。於是拱手說:“聞夫子需要太一令,隨時可以來巴蜀……還是說您稍後隨我一同前往?”
“嗬嗬嗬,不急不急,你可是我們拂世鋒的財神爺啊,這麼急著拿走太一令,豈不是斷了財源?”聞夫子笑著擺擺手。
孔一方賠笑說:“就算聞夫子收走太一令,晚輩依舊是拂世鋒一員,諸位有任何需索,儘管開口便是,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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