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鬼物,蒙昧不自知,或徘徊墳丘、或眷戀故居,要麼生前夙願圓滿就此解脫,要麼受法事超度而去。”柔兆君和聲細語解釋說:“但如果有鬼物一靈不昧,羈留塵世不去,也有另一番修行風光。”
程三五冷笑道:“這年頭是人是鬼都會修行了。”
divcass=”ntentadv”“鬼修傳承久遠,甚至可追溯至先秦之時。”柔兆君言道:“尤其是彼時王公貴族事死如事生,墓葬規製十分講究,若按照適當儀軌下葬,死後蛻去形骸,神魂凝聚不散,雖然在凡人看來與鬼無異,卻不能當做是尋常亡魂鬼物了。”
“這個法子,難不成是特地把自己從人變成鬼?”程三五略感訝異。
柔兆君淡淡一笑:“其實那就是道門屍解之法的起源之一,久遠前仙鬼雜糅,有些修煉法門無法明確區分。”
“哦,是這樣啊……”
程三五若有所思,他雖然也從阿芙和長青聽說過道門屍解升仙之法,但不曾特彆留心。
“瀟湘之地在先秦時乃楚國疆域,楚人極好鬼神,修持養煉之法亦多。”柔兆君微微偏頭,挑起帷簾望向程三五:“或許這位千年鬼王,就是一位自先秦延續至今的鬼修高人也說不定。”
“這都是古人了。”程三五沉思道:“照你這麼說,這麼一位鬼修高人似乎沒必要像尋常小鬼那樣作祟吧?”
柔兆君看向程三五的雙眼特彆明亮:“如今狀況不明,昭陽君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乖乖去查唄。”程三五兩手一攤:“該跑鄉下跑鄉下,該鑽山林鑽山林,羅洪又不頂用,隻能我們親自去查訪了。”
重光君卻麵露嫌棄:“我才不去那些窮鄉僻壤!”
“喂,你把自己當成大少爺了?”程三五沒好氣道:“楚中丞好歹是把這份活計交給我們三個,總不能我一個人把事情全乾了吧?”
結果重光君蔑視道:“我在家中起居飲食,皆依開國公之製,來內侍省辦事,已經是紆尊降貴了!”
程三五聞言一愣,他真沒想到對麵這個小鬼頭竟能如此猖狂,好在柔兆君解釋說:“若在二三十年前,小重光可是天潢貴胄呢,還請昭陽君寬諒。”
“天潢貴胄?”程三五忽然想起重光君報過自家姓名,驚呼道:“你是女主曌皇的親戚?”
“哼!要不是李家奪了帝位,如今的我未嘗不能爭上一爭!”重光君言道。
麵對堪比大逆不道的說辭,程三五沒有發怒,反倒笑了出聲:“行啊小鬼,可你現在不還是給李家的皇帝跑腿辦差麼?打算啥時候造反啊?”
重光君猛地站起,鐵尺上手:“等我打敗你再說!”
程三五打了哈欠:“現在就算了吧,畢竟還有公務要忙,如果我真把你砍了,免不得又要被追究責任。”
重光君喝道:“婆婆媽媽的,就你這樣還算男人嗎?”
程三五不禁發笑:“哪有大人跟小孩置氣的?”
重光君即將發作,柔兆君開口說:“小重光,先彆鬨了,你們兩個誰受傷了都不好。”
“哼!”重光君一如既往被勸住,但還是憤憤不平地離開正堂。
“讓昭陽君見笑了。”柔兆君起身輕施一禮,全無高高在上的作態。
“我沒所謂,隻要到了廝殺關頭,他還有這股子膽氣就行。”程三五並不在意。
“雖然楚中丞說今番行動由我帶領,但依我看,隻有昭陽君才能把事情辦好。”柔兆君言道:“若昭陽君有什麼安排,儘管明言便是,妾身靜候佳音。”
說完這話,柔兆君輕邁蓮步款款而去,嚴實衣物下勾勒出飽滿臀股,就像一顆多汁飽滿的桃子,讓人恨不得用力揉捏,看看是否真能擠出水來。
但程三五沒有動作,隻是目送柔兆君離開。他已經發現,柔兆君並非在任何時候都會勸阻重光君,隻有在矛盾衝突與他有關時才會開口。至於羅洪被打得半死,她半句話也不說,可見這位柔兆君絕對不像表麵那樣心地善良、和順嫻靜。
幾乎可以篤定,這回柔兆君真正目的,就是為了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而那位“千年鬼王”的身份也大體能夠確定,就是拂世鋒裡的一員。
“一個個都想著設局試探我,就怕你們本錢不夠,玩不下去。”程三五心中笑道。
沒有理會其他瑣事,一直等到次日,嶽州刺史盧琩親自登門,主動致歉道:“下官無能,又讓上使失望了。雲夢館弟子不肯離開君山島,還說如果上使有事,理應主動前去,攜禮拜見,或許會解答疑惑。”
程三五怒極反笑:“行啊,你一位刺史都請不動這幫家夥?他們是真把自己當成神仙了?還要老子帶禮物去拜見?”
其實這是盧琩故意添油加醋,就是要刺激程三五去找雲夢館,以免自己被遷怒。
“這些方外之人清高慣了,舉止輕狂、不知禮數,還請上使不要與他們一般見識。”盧琩裝模作樣地勸慰道。
程三五坐下想了想,說道:“那好,我就親自去一趟,看看這個雲夢館是何方神聖。你去準備船隻,隨便挑幾件禮物!”
“下官立刻去安排。”盧琩如獲大赦般退下。
程三五氣得發笑,這種屢屢出師不利的感覺,讓他仿佛回到朔方,恨不得找人開刀。
“不對啊。”程三五來到庭中左顧右盼,叫來了張藩:“秦望舒呢?”
張藩不解:“她還沒回來麼?”
程三五立刻發現問題:“君山島要乘船往來,盧琩的人手既然已經折返,沒理由秦望舒還沒回來。”
“會不會是仍在島上探查未歸?”張藩說。
程三五嘀咕起來:“我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看來不得不親自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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