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九首惡螭。”慕湘靈言道:“這種大妖自上古以來便肆虐瀟湘之地,九顆腦袋能噴水火毒瘴,周身鱗片如同精鋼,刀槍不入。它不僅可以迅速恢複各種傷勢,哪怕是斬下頭顱,也可以轉眼重新長出另一顆。”
她甚至從對方眼底,窺見一絲不屬此世的超然冷漠。
孔一方露出詭異笑容:“看來你對拂世鋒的了解,也僅限於此了。”
“覺得自己愧對阿芙?”程三五見秦望舒點頭,擺手道:“她不是計較這種事情的人,你如果決定了,那就自己安排好後事。”
“漦流於庭,化為玄黿。童妾遇之,孕生褒姒。”慕湘靈念了一段古文,聽得程三五額頭青筋跳動。
“太一令在手,即便是聞邦正武功如何高深,也不可能一言定鼎。”閼逢君說。
“那它們還真講規矩,最多就長九顆腦袋。”程三五打趣道:“如果長出幾十上百顆,那誰還砍得過來?”
“我說過,想要找你,自然會對你的產業和人馬下手。”閼逢君從天而降。
“你猜猜如今聞邦正有幾道太一令在身?”孔一方樂見閼逢君犯錯,興致盎然。
閼逢君仍是居高臨下:“你們與程三五在吳縣惡戰一番,可見饕餮漸漸失去掌控,拂世鋒內部必定因此齟齬不和。”
“一個個都奇形怪狀的,不是一根角的怪牛,就是長翅膀的猴子。”程三五翻閱名冊,看到其中一頁,表情微變:“這蛇怎麼長了一堆腦袋?”
程三五望向慕湘靈:“這你又要如何解釋?還是說瀟湘一帶人傑地靈,千年鬼王不止一位?”
柔兆君離開後,程三五又拿起名冊翻看一輪,然後心煩意亂地將其扔開,對一旁秦望舒問道:
“他叫烏登闕,就是你們要找的千年鬼王。”慕湘靈說:“他的巢穴應該是在衡山一處叫做青玉壇的洞天福地。”
“你也說了,是‘如果’。”程三五斜支著臉問道:“既然擔心,那就不要去攪擾這頭惡螭。”
“這樣也好。”柔兆君無聲輕歎:“希望昭陽君信守諾言。”
程三五抄起名冊翻了幾頁,看到一個黑衣道人,照著念道:“深修千年、擅役鬼神,竊居南嶽洞天,取童男童女入爐煉丹……媽的,這年頭連鬼都會煉丹了?”
“我,心善?”程三五指著自己:“這種鬼話我自己都不信,何況拱辰衛都是一群牛鬼蛇神,你我都很清楚。”
“這才是太一令應該發揮作用之處。”閼逢君直言道。
柔兆君沒想到,對方將這種關乎自己根本的大事,不加保留地說出來,仿佛完全不在意彆人可能會因此算計他。
“還有洞天福地呢?”程三五將名冊扔到一邊:“我如果沒猜錯,這些洞天福地內內外外,肯定布滿了結界陣法,誰也休想闖進去。”
“女子形貌?還有這事?”程三五扭頭問道:“怎麼從來沒有人告訴我?”
“不錯。”慕湘靈明眸善睞,望向程三五的目光沒有半點懼意:“小君擔心伱們不熟悉瀟湘本地,所以命我前來帶路。”
慕湘靈施禮退下,沒有高門大派出身的傲氣。
“你說這頭九首惡螭是喝醉了酒才酣睡不醒,我倒是好奇,是什麼酒能夠讓這種大妖昏睡?”程三五又問。
“你的目標非止是鏟除拂世鋒。”孔一方眼珠一轉,盯著那青衫客:“你要的就是太一令,想要借此掌控九州山川地脈?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有這般野心。”
“你說的啥?”程三五一臉發懵。
孔一方看著地上被斬去四肢的屍體,那是為自己掌管礦場的下屬,因為擅長對付逃亡礦工,頗受重用,沒想到突然身死,被拘束在礦場賣命的礦工也紛紛逃散。
“應該是的,但我們雲夢館對他了解不多。”慕湘靈言道:“而且烏登闕極少現身,平日裡行事也多是通過驅使鬼神,有多少惡行是他親手為之,我們也說不準。”
“帝釀龍漦。”慕湘靈回答。
“你要跟我們一起行動?”程三五望向秀麗端莊的慕湘靈。
麵對程三五的嚴厲質問,柔兆君淡定回答:“經曆過江淮叛亂,昭陽君應該明白,即便是駐守地方的內侍省人手,也未必完全可信,更何況是外人。”
慕湘靈低頭不語,神色有些倔強,好像不知如何說服眼前之人。
程三五無奈:“我現在上哪給你找一條真龍吐口水啊?”
“我謀奪太一令,從來不是為實現自己的野心貪念,你這種鼠輩永遠不能理解,我也沒指望你能明白。”閼逢君語氣陰寒,周身罡風鼓蕩。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祝昭陽君破關精進了。”柔兆君輕輕施禮,語氣柔媚、體態動人。
“我沒心思計較這些。”程三五兩眼一閉:“你如果懷疑,那就自己去查,給我一個足夠可信的理由。要是能找到你說的那位千年鬼王,那我照樣會去對付。”
柔兆君捧起那名冊細看片刻,質疑道:“可是據我所知,那千年鬼王應該是女子形貌。”
“對啊,昭陽君真是聰明。”慕湘靈絲毫不覺得自己語氣有異:“這頭九首惡螭喝醉了酒,如今在永州越城嶠群山之中酣睡不醒。”
“那好,我們這裡正缺一個向導。”程三五翻開名冊,發現上麵除了文字,還附上圖畫,繪製著大妖巨祟的形貌。
“你想利用太一令,永保山河社稷安寧?”孔一方不解:“像你這種有望成仙達道之人,竟然真的相信這一套?”
“沒有真龍之涎,以地脈龍氣也是可行的。”慕湘靈說。
孔一方麵露譏笑,閼逢君算是自己最為厭恨的一類人,總是期盼著既定狀況永遠不變,愚蠢至極!
“那你找錯人了。”孔一方沒有隱瞞:“我掌管的那道太一令,已經被聞邦正收走了。現在我雖然還算拂世鋒的一員,卻再也不能乾涉關鍵大事。”
閼逢君緩緩抬手:“如此說來,你對我已經沒有太大用處。”
“這可未必。”孔一方目光深邃:“告訴你一個秘密,白雲子宗師與拂世鋒往來甚密,如今他負責五嶽之祀也跟拂世鋒未來有關。我如果沒猜錯,他不久之後便要到南嶽衡山,設壇立祠。我想看看,你到底要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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