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道耀眼的閃電滑過,還未曾看清那閃電的具體位置,天空像是晝夜燈一般,點燃一刹那的時間,又瞬間黯淡下去,萬物歸於沉寂。
河水逐漸蔓延,隨著天空中猛烈傾瀉而下的雨水,而越加泛濫起來。
太陽沒有像往常一樣懸掛在天空中,反而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厚厚的雲層後麵,漆黑黑一片,厚厚的雲層下麵,依然是漆黑一片。
嘩啦啦的雨水,順著層巒疊嶂的山峰,從蒼茫的高聳間直直墜落,摔打在與地同一水平線的水麵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周圍的樹木和花草,跟著這撼動天地的勁道,慌張無措的搖擺起來。
昏天黑地之中,原本整齊有序的農田和屋宇,全部被那清澈的洶湧吞噬,像是黑點一般的人們,快速的往四麵八方奔跑而去。
可是,人的力量,又怎麼能與自然相對比。
不過跑出兩三米,便被那慌亂奔湧的水流淹沒,完全看不清身影。
一一爬到高高的樹上,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來到這麼一片混亂之中。
隻是靜悄悄坐在樹乾上,希望時間能將這場不一般的雨水平息。
遠遠打量著那不斷在地麵上奔跑,希望借此躲避河水衝刷吞噬的人流,一一唇角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度,輕輕吐出兩個字“蠢物”,現在終於有些明白當年那墮仙的心境。
寡淡又平靜,那是一種無奈,更是一種對於不得不接受的命運的嘲諷。
即使麵對著驚濤駭浪,也可以巋然不動。
自然,對於不斷上漲的水勢來說,往高處跑,才能避開那劫難不是。
樹林的麵積,隨著水麵的上漲,不斷地皺縮,從開闊的橢圓形,一點點囊縮,變成一塊圓形的小高地,那高地隻是略高於水麵。
隨著傾盆大雨的澆灌,那高地也在一點點下沉,就像是一條破舊的木船,順著自然的引力,一點點沉澱,最後全部沉墜,尋無可尋。
不知不覺間,一一腦海裡浮現一張熟悉的麵孔,潔白的身影,看似寡淡,實則重情重義,隻是深沉的不願意輕易訴說罷了。
一一蹲在那高高的樹梢之間,四下張望間,一道潔白傲然的身影,猝不及防落入眼簾。
好似過了萬年一般的長久,太陽已經不再是一種信仰,取而代之的,眼前滿滿都是那潔白不屈的身姿。
恍若隔世一般,挺拔如蒼鬆的身姿,黑亮如墨的鬢發,徐徐然的態勢,穩重而寬廣的氣度,讓一一在混亂中一下辨認出司地仙君的身形。
不知他為何會在這裡,可是為了自己而來。
思及此,一一那嬌俏的臉蛋,出現一抹不自覺的紅暈,甚至都已經忘記自己當下的處境,隻是滿心滿眼瞧著,然後大聲的呼喚。
“司地!司地!”
可惜,距離太過遙遠,那呼喚聲被雨水和洶湧的水流淹沒,未曾留出一點一毫。
司地站在遠處的高地上,那山峰高聳入雲,即使水流泛濫,也完全不用擔心,那水會蔓延到山頂。
反觀一一的境況,則不是那麼儘如人意。
司地身邊站著一位老者,一頭蒼白的頭發,看起來滄桑又老氣。
手中一把盤旋手杖,刻著繁複的花紋,手杖周圍有一些圓滑的木枝,並沒有被裁剪下來,而是懸浮在那圓潤的把手四周,支棱開來,像是蘑菇頭上的花傘,單獨看來,那不歸整的形狀,與人參須沒有任何差彆。
想來,這就是人界的土地神。
這場雨水過於重大,以至於土地神不得不召司地仙君下凡來奏這一趟。
“司地仙君,這雨水都下了有快半年之久,不知道能不能讓那閃電神歇一歇,這人界不僅顆粒無收,人們也是慌亂四躥,你看看這滿目的瘡痍,如何能入得了眼!”
土地神那耷拉著的眼角,帶著些意味不明的淚光,十分痛惜又無奈的不斷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