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禦的目光完全跟著雲凰的雙手而轉移。
他的目光在雲凰的裙子上落了一會兒,然後才重新看向雲凰的臉。
薄唇抿了抿。
這樣姝麗好看的母妃,不應該是隻能穿這樣淺淡的紅色的。
隻有正紅、朱紅這種顏色,才能與她相配,她合該就是穿那樣顏色的衣裙的。
“母妃,父皇今夜要在鳳儀宮留宿。”
雲凰聞言詫異地眨了眨眼。
不是很明白景禦為什麼特地跑過來和她說這個。
這整個後宮都是景軻的。
隻要不是在韻華宮留宿,他在哪個宮留宿都與她沒有關係啊。
何況,景軻會留宿鳳儀宮,這是她早就算好的一步。
孔月必然是不會放棄這樣一個可以母憑子貴的機會,而景炎也不可能會放棄自己的親生骨肉。
因為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孔月腹中的胎兒,隻要出生,那就是最正統的嫡出,身份堪比當初元後被人陷害之前的景禦。
就算自己不能成功奪嫡,但是讓自己的親生骨肉奪嫡成功,自己則是撈一個攝政王的身份,那也是勝利了。
景炎的心裡,大概就是這樣想的。
雲凰在心中思忖著孔月和景炎的計劃,沒有立即回答景禦。
而她這種長久的沉默,落在景禦的眼中卻是成了另一種意思——
他那麼優秀的母妃,還是對他的父皇動了心,甚至還因為父皇去了孔月那邊留宿而暗自神傷。
明明這就是他的目的。
讓母妃對父皇失望,慢慢的,等失望攢多了,就徹底不會對父皇動心。
可是當看到母妃這幅樣子的時候,景禦又覺得,自己心中也很難受。
那種難受,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
“這種事,與我無關,也不用向我彙報。若是沒有彆的事,就先退下吧。”
雲凰淡淡地下著逐客令。
並在同時看向了窗外逐漸西沉的太陽。
日子就在太陽的東升西落中緩緩流逝。
九個月的時間倏然而過。
時值夏日,蟬鳴聲此起彼伏,鬨得人心煩。
可皇後誕子,非同一般。
今日又是小皇子洗三禮,就算再怎麼不願意出門,她們也必須要去前殿,與群臣一同為小皇子祝賀。
洗三禮這種東西,雲凰也是曾經有所聽聞過的,但是還沒有親眼見過。
三日洗兒,謂之洗三。
據說,這樣可以洗去嬰兒從“前世”帶來的汙垢,使之今生平安吉利。
雲凰認真地看著小皇子,而景禦卻是從另一個方向默默地看著她。
在看到她一直在看小皇子以後,薄唇輕抿,然後抬起手中的酒,一飲而儘。
看樣子,母妃好像很喜歡孩子……
景炎和孔月都可以,那他和母妃……
酒意有些上頭的景禦一想到這,理智瞬間回籠,強行將自己這種大不敬的念頭給掐斷。
且不說什麼倫理綱常。
若是母妃真的願意,他也可以像景炎那樣不顧倫理綱常。
但是……
最重要的是,母妃不是孔月啊。
她不可能會願意的。
母妃是真真正正地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在養,悉心教導,耐心管束。
無論待人還是待自己,都是這樣認真嚴苛的母妃,怎麼可能會願意陪他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也隻能是他的妄想罷了。
就在景禦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之中,雲凰認真地觀禮,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的時候,那本在為小皇子洗三的宮女卻突然間雙手一抖,鬆開了懷中的小皇子,然後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
那一瞬間,殿中的所有人都亂成了一團。
“出什麼事了?!”
因為這突然的變故,景軻麵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以至於王德立馬就從景軻身邊跑到了那個宮女身邊問道。
雲凰也是微微蹙起了眉。
但是她沒有動。
從精神波動上她就已經感覺到了。
那個孩子……
命在垂危。
方才洗三的那個水中,大概有毒。
但毒性淺,隻對嬰兒有效。
是以剛剛那個宮女並沒有出事。
王德雖然是拉著那個宮女問,但是那個宮女顯然是已經嚇傻了。
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翻來覆去也就隻有一句“不是我,我什麼也不知道,我真的什麼也沒做”。
王德也沒管她,在問完以後就已經衝到了小皇子的身邊。
顫抖著手指探了探小皇子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