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訣落,一道白光從雲熠手掌射出,直照畫紙。
雲熠衣擺一飄,立即身形散成無數光點,影匿原處。
闕天樓不遠處,有座三層小樓。
小樓的角落裡,簷鈴下,徐千旭正麵目驚恐瞪著子慕予。
子慕予手裡拿著一把槍,槍身通體漆黑,線條設計流暢遒勁,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徐千旭,右手拇指已經按上扳機。
這個世界,是靜止的。
還有些暗。
忽然,一道錐形的光明從天穹傾瀉而下。
雲熠負著手,從光明的源頭處緩緩飄落,正好落在子慕予身邊。
他的目光落在子慕予身上好一會兒,才挪轉到那把槍上。
他抬起手,藍袍的袖管滑落,露出白皙的前臂,淺浮的幾道青筋猶如淺溪下潛伏的蛟龍。
雲熠從子慕予的手上拿下了那杆槍!
他把槍放在手裡仔細端詳,感受它的棱角帶來的觸感,感受它的重量,感受它傳遞出來的文明和野蠻。
雲熠學著子慕予那樣,雙手托起槍。
血液奔湧之聲,就算隔著皮肉也聽得分明。
眸中似燃燒著火焰,嘴角冷厲地勾起。
他把槍口對準徐千旭,然後壓下扳機。
「嘭」!
這一聲,並不是從槍膛發出來的。
而是雲熠口腔模擬所出。
扣下扳機的那一瞬,並無子彈射出,徐千旭這個人卻像玻璃一樣,碎裂四濺。
雲熠垂下手。
這把槍有其形而無其實。
原因是他隻看了一次,並不知道裡頭具體什麼構造。
可是這已經是大大的收獲了。
槍在雲熠手中消失。
他轉身,重新望向靜止不動的子慕予,伸手在子慕予的頭上愛憐地撫了撫。
“頭發長得真好啊。”
……
……
坐在君陽所化之盾上閉目養神的子慕予霍然睜眼。
她摸了摸頭頂,確認自己頭上沒什麼東西。
幻覺嗎?
當日在靈川縣她因為好奇而走進了齊天神殿,神像突然伸出一隻手,輕撫了她的頭頂。
剛才就是這種感覺!
子慕予目光有些警惕地在雲山霧海裡逡巡。
多年前她在鳳凰坳墳山上,差點將雲熠直接埋了。
雖然雲熠未必知她姓甚名誰,可她老覺得雲熠此舉不像什麼好事。
總不會是想給她來個法術灌頂。
“難不成是想給我下什麼降頭?”子慕予內心嘀咕。
腳下已是青嵐山峰頂。
遠遠她就見白塔上立著一個人。
山風自萬丈崖下呼嘯直上,卷得他的玄色衣袍獵獵翻飛如鶴翼舒展,青絲散於空中,與流雲共舞,獨立蒼茫。
是豐俊朗。
感應到子慕予的歸來,他忽地抬頭,雪琢似得麵容俏得驚心。
子慕予從空中飛落,豐俊朗立即迎了上來。
“你的傷怎麼樣了?”子慕予問。
雖然當時她用「道德蹤」短暫逆轉了時間,旁人無覺,但是當事人能清楚記得時間逆轉前發生的事。
豐俊朗真真切切感受過一次被人分成兩截的滋味,當時他被子慕予扶著落地後,便失去了意識。
子慕予原身無法承受「道德蹤」的反噬,以大一的道樹重塑肉身,靈印鐲因此從手腕脫落,被豐俊朗撿起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