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慕予一愣，接過，展開。
裡頭的字不少，總結其中要義是：為穩定國祚才啟用九幽鎮宅符陣，定道、佛之順位。
也就是說，闕天樓慘案其實是天師與老人王做的一場交易。
天師助老人王完成心願，逼徐千策歸位。
而老人王承諾，讓道門為尊。
徐千策的臉色慘淡極了，心裡難受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老人王死了，功過自有史官定筆。
子慕予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你是想用這個證明自己該死，還是不該死？”
“貧道可以死。”天師道。
他沒說自己該不該。
“道佛之爭，可以光明磊落論難，可揭彼短，可揚己善，唯獨不該踩著無辜百姓的血肉上位。”子慕予道。
天師很平靜地看著子慕予。
“佛家空，道家無，佛家緣起性空，道家意無為，佛家禪定，道有坐忘，有同有異，求同存異才是正道。每個人有自由選擇與自己靈魂契合的信仰，而不該被迫選擇。道釋發展到最後，肯定是相互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這一爭，毫無意義。隻是苦了百姓罷了。”
“人這裡，”子慕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喜歡受束縛。怎麼能妄想用部分人的思想來框住所有人呢？”
“如果不爭，道門就存不下去怎麼辦呢？”天師麵容依舊平靜，嘴角甚至出現了一絲隱隱笑意。
你不爭，彆人爭，又當如何。
“沒讓你不爭，但不是你這個爭法。爭之外，還得有一個合字。以論相爭，有碰撞，自然有所交融。”子慕予道。
“原來如此。”天師笑了，“你果然很適合我道門。”
子慕予神色一滯。
從哪方麵看出她適合道門了？腦洞開大了吧？
“我沒興趣當道姑。”子慕予道。
天師不置可否，自不斷點他的頭，然後抬手。
一卷東西出現在他掌心。
是那張人皮。
天師將手中的東西遞出。
“它是你的了。就當作……我給你的見麵禮。”天師道。
他這次，沒再自稱「貧道」。
子慕予正想張口拒絕，人皮卷軸已經飄至她麵前。
就在此時，有人來報徐千策，說青嵐山腳下有兩位道士想見天師。
天師笑了：“天意。”
拂塵一勾，一老一少兩位道士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正是褚破雲和他的師父。
子慕予見這老道竟還有如此神通，遠距離搖人，心中微凜，眼裡滿是警惕。
“師弟！”
“師叔！”
兩位道士麵露驚喜，叫得十分親熱。
天師眼睛一閉一睜，配合幾乎看不出的點頭動作，算是回應對方。
目光很快地從老道士身上掠過，在褚破雲停留片刻，眼中迸發出讚賞之色：“上天待我道門不薄。”
他麵容很平靜：“武靈子，天機子，你們來得正好。以後道門再無玄城子。就由她，”天師指向子慕予，“承我山門。”
子慕予：我去！這賊老道還打算強買強賣嗎！
可是她沒機會開口，天師還有他周圍的弟子齊齊結訣，左手拇指輕掐午位，右手拇指壓扣子位，嘴皮翕動。
火苗突然從他們的衣袍竄起，金色的火焰很快便吞噬了這些道人。
不知是什麼火，竟把人燒得連灰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