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耀清回答:“我要你放過鈺兒。”
他知道裴譯手中掌握著裴鈺不少證據,足以把這個狂妄小兒送進去吃牢飯。
所以要借著往日的餘威,趁著裴譯愚孝的麵具還沒有摘下,當著眾人的麵,進行最後一搏。
裴鈺怔了一下,立馬蹲下身,扶著輪椅把手,“爺爺,你說的是什麼話,我不需要你替我求情,我還沒有落魄到那種地步。”
“你啊,不懂事,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情況。”
裴耀清說話的口氣急了,臉瞥得有些漲紅,突然間咳嗽起來,越咳越止不住。
裴鈺整個人慌亂起來,忙在裴耀清後背心拍打,助其順氣。
“爺爺,你怎麼樣?好點了嗎?”
他這個人雖然彆的地方有些混賬,但還是知道誰真心對他好,孝順之心有目共睹。
裴韶華也幫忙勸道:“咱們都是一家人,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裴鈺年輕不懂事,你要不追究,爸可能病都好了。”
裴耀清一直看著裴譯,又說了一遍,“放過你弟弟。”
長輩們好言勸說,幾位元老也跟著附和,裴譯表態道。
“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沒有說偏心這個不偏心那個的道理,若放了他,我要怎麼向公司其他員工交代?”
院子裡的冷風吹過來,秦晚輕輕抱起雙臂。
她第一次體會到,裴譯在這個家的孤立無援,眾人此時的圍堵像審判,像指責,最不像是求人。
裴耀清審時度勢,改口道:“裴譯,讓我做什麼都行,隻要你放過鈺兒。”
“爺爺——”
裴鈺哀怨道,眼睛狠狠地瞪著他的大哥。
裴譯淡淡一嗤,近乎明示道:“爺爺,你是說不管什麼條件?”
裴耀清扶著輪椅,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毛毯從腿上滑落,他的雙腿像竹竿一樣細,背也比從前佝僂。
衰敗的皮囊下,隻剩下一雙眼睛透著精光。
裴耀清身體搖晃的厲害,身旁的人立馬去扶他,被他一把推開,努力向前伸出手。
裴譯邁近一步,被裴耀清抓住了肩膀,兩人的距離這麼近,他聞到對方身上的老人味以及帶著藥味的氣息。
他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爺爺,我還沒有說條件。”
裴耀清微低著頭,聲音變得羸弱無力,“我剩不下多少日子了。”
沒人聽見祖孫倆最後的幾句對話,隻看到裴耀清體力不支,雙手鬆開裴譯的肩膀,身子如大山般傾倒下去。
裴譯眼疾手快扣住裴耀清的肘彎,那麼細,就剩下一把老骨頭了。
他把裴耀清放回到輪椅上,弓腰扶著兩邊的把手,目不斜視地看向裴鈺。
“爺爺是我最親近的人,既然是他的心願,我必將儘力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