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午後三點的陽光穿過咖啡吧落地窗的菱形格紋，在喬朵朵麵前的榛果拿鐵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那些跳躍的金箔隨著她呼吸的起伏輕輕搖曳，像散落在焦糖瑪奇朵上的星子。
她握著杯子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杯壁，冰瓷的涼意沁入掌心，直到顏簡韻合上素描本時紙張摩擦的沙沙聲驚醒了她的恍惚。
&34；彆取笑我了，不過是隨便繡繡啊……&34；喬朵朵把繡繃往帆布包深處塞了塞，垂落的發絲掃過泛紅的耳垂。
她盯著杯沿凝結的奶沫，忽然想起昨夜躲在宿舍陽台就著手機電筒繡的紫藤花，銀針幾次穿透指尖都渾然不覺。
顏簡韻將鎏金鋼筆旋進筆帽，
她望著喬朵朵發頂旋出的柔軟旋渦，
那些細若遊絲的金線在她指間翻飛，恍若時光長河裡的星子墜落。
她始終不敢抬頭看對麵的人，卻能清晰感受到顏簡韻的目光像帶著溫度的羽毛，輕輕掃過她泛紅的臉頰。
“好了，我該回去了，下午還有課題要研究。”顏簡韻收拾好東西。
“嗯嗯，明天下課了我們就過來說好了。”喬朵朵起身時米色針織開衫滑落肩頭，露出鎖骨下方細小的痣，像宣紙上暈開的墨點。
“行。走吧。”顏簡韻鎖好門。
“好，還有，物品做刺繡這件事情，請你幫我保密。”喬朵朵走在顏簡韻身邊。
..................
第二天。
下了課，顏簡韻獨自回到自己的小院中。
晨霧未散，露水順著青磚縫隙沁入苔痕，顏簡韻蹲在階前調整紫砂茶寵的角度，冰裂紋開片在晨光裡泛著蟹殼青。
案幾上的建盞盛著武夷岩茶，嫋嫋白霧裹著沉香屑的暗香，在滿牆水墨卷軸間織出流動的簾。
備好茶水等客人上門。
&34；顏簡韻這院子，倒像從《長物誌》裡走出來的。&34；喬朵朵的驚呼驚飛了簷下棲著的珠頸斑鳩。
她今日換了月白旗袍，領口綴著昨夜趕工繡的玉蘭，銀絲勾出的花瓣在晨露裡微微發顫。
身後穿藍灰中山裝的男人負手而立，金絲眼鏡後目光如炬，一副乾部派頭。
喬朵朵則去帶上家人到顏簡韻家看繡品。
“就是這裡了，爸爸，我跟你說有一幅繡品真的超級好看。”喬朵朵引著一個中年男人進屋，這人叫喬正身著藍灰色中山裝，一副乾部的派頭。
顏簡韻用竹茶匙撥著茶荷裡的金駿眉，腕間銀鐲磕在青花瓷盞上叮然作響：&34；喬伯伯見笑了，不過是附庸風雅。&34；
她瞥見喬朵朵悄悄扯父親的衣袖，眼角藏著狡黠的笑意。
中年男人此刻正盯著西牆那幅《百蝶穿花圖》移不開眼。
&34；顏小姐這雙麵繡……&34；喬正踱近時，繡屏上的蝶翼突然在穿堂風裡震顫，金線勾出的觸須仿佛下一秒就要探入花香。
他伸手欲觸又止，指尖懸在玻璃框上投下戒尺般的陰影。
&34；父親您看，這隻蝶翅用的是撚金繡，顏色隨光線會變的。&34；喬朵朵旋轉著緞麵燈罩，霎時滿室流轉起鎏金般的光斑。
顏簡韻昨夜偷偷用礦物顏料補色的痕跡，此刻在晨光裡化作蝶翼上的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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