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尹誌平的哀怨,我心裡挺五味雜陳的。
我這個人其實早就對很多事情淡然了,因為見多了苦難,甚至我自己也是一個苦難之人。
說不上同情,就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挺累的。
你想想,本來和自己妻子高高興興來香江打工,好不容易掙了點錢開了一家小店。
結果就因為一個餘建國,毀了他們所有。
而今,他卻連光明正大見自己孩子的機會都沒有。
可憐不可憐?
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尹誌平的可恨之處在哪?
無非是他慫,不敢當個爺們去把老婆孩子搶回來。
但我說句公道話,說這種話的人,一定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餘建國餘德江是什麼人啊?
彆說他了,就連我都不敢去輕易得罪。
他是敗了,敗給了現實。
正如老舍先生在《駱駝祥子》裡的一句話:
“雨下給富人,也下給窮人;下給義人,也下給不義的人。其實,雨並不公道,因為下落在一個沒有公道的世界上。”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如果努力就能成為人上人,那天底下應該沒有窮人了。
其實世界上絕大多數的財富,就掌握在那極少部分人手裡。
窮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翻身。
可是想要翻身,難啊!
看似我已經翻身了,實際上也隻需要某些人的一句話,就能讓我擁有的一切煙消雲散。
比如餘德江,他就可以一句話讓我在香江混不走,甚至橫屍香江。
所以他什麼都做不了,他還能堅強活著的唯一希望,或許就是他那個兒子了吧。
所以他隻能偷偷地去看他兒子,但是什麼都做不了。
隨著他的嚎啕大哭,我重重歎了口氣:“這一切都是餘建國乾的吧?”
話一出口,哭聲戛然而止。
尹誌平猛然抬頭,一臉驚恐地看著我。
我知道,他是以為我們是餘建國派來的人。
而現在,他才反應過來。
我們和餘建國不是一夥兒的。
“你……你是誰?”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對他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隻有我能幫你,和你兒子團聚。”
他怔了怔,連忙說道:“你為什麼要幫我?你要怎麼做?”
“我為什麼幫你,你也不需要知道,你隻需要出麵將這些事情全部公開就行了。”
我話一出口,尹誌平便連連搖頭,滿臉恐懼的說:“不行,這樣會害死美麗和孩子的,不行!絕對不行!”
肯定是餘建國威脅過他,一旦他說出去半個字,就要殺了他孩子還有吳美麗。
看他這不斷哆嗦的樣子,就明白了。
我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逃避是沒用的,難不成你真打算這樣窩囊一輩子嗎?”
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我繼續說:“尹誌平,你是男人,老婆被人搞走了,兒子也搶走了。你卻窩在這個小店裡,忍氣吞聲。連見自己孩子一麵,都提心吊膽。我他媽就想問你,你還是個男人嗎?”
我就是故意激他,試圖將他內心深處那僅存的一點男子氣概激出來。
我不需要他去對付餘建國,隻需要他有勇氣站出來指認就行了。
當然這對他來說還是太難了,他已經習慣懦弱。
站在他的角度,這無疑是讓一個膽小怕事的人去殺一個人。
“我……我不敢!我要是真說了,我死不死的不重要,可是會害死孩子和美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