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人是越來越少了,連狗子都少了。
上次我和楊麗榮來的時候,村口還坐著好幾個人閒聊著。
這次回來,就隻看見幾個老人家孤零零地坐在一自家門口。
兒時這裡多熱鬨啊,這個時候正是孩子們出來玩的時候,現在卻少了很多孩子的身影。
因為我們這裡太不方便了,年輕人都去下麵鎮上了,村裡就隻留下一些不願意離開老宅的老人們。
嫂子也是一陣感歎,說變化真大,我們走的時候還蠻多人的,現在感覺冷清了。
江波就接了一句話:“這不很正常嘛,就問江禾,你現在掙了錢,你還願意回這裡嗎?”
我想都沒想,便回道:“我願意啊。”
“放屁!你真舍得放屁大城市那些繁華回這裡等死?”
我笑笑說:“如果不是為了生活,我當然願意。”
宋清漪姐跟著說道:“我也願意,我就覺得這裡挺好,有山有水……山頂還有雪呢,真美!”
江波聳了聳肩,不屑道:“這有啥好的?夏天熱死人,冬天冷死人,趕個集還要走他媽一個小時。”
“你能不能文明點!有女孩子在呢。”嫂子懟了他一句。
從村口到我家又走了七八分鐘,終於到了。
從上次我和楊麗榮回來到現在,已經有五個多月了。
上次回來我就發現地上長出一些青苔了,這沒人住的房子,仿佛隻需要幾天時間就會被一些動植物霸占。
這次一看,連屋前的壩子都長滿了雜草,有些甚至有一米多高了。
這二層小樓看上去也搖搖欲墜的,仿佛稍微大一點的風,都能吹垮似的。
看見這種畫麵心裡就特彆難受,好好的一個家,以前是那樣的歡聲笑語。
如今,卻如此一敗塗地。
“江禾,這是你家嗎?怎麼長這麼多草啊?是自己種的嗎?”宋清漪天真的問道。
我突然就笑了,我們都笑了。
江波又來了一句:“小富婆,你有聽說在家門口種草的嗎?”
“有啊,我家就是。”
“……”
還真是,宋清漪家門口不遠就有一大片的草坪。
可那能一樣嗎?
一個是享受生活,一個是被生活摧殘的。
“行啦,你趕緊進去拿戶口本吧。”
江波這才沒有多說,去找到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我們也跟著進了屋,頓時一股濃鬱的黴味撲麵而來。
房間裡一切都那麼眼熟,可又那麼陌生。
我站在門口,望著屋內積滿灰塵的桌椅板凳,那些熟悉的物件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個家的變遷。
牆上的老式掛鐘早已停擺,指針永遠定格在某個時刻,就像這個家停滯的時光。
“我去樓上拿戶口本。”江波捂著鼻子,快步上了樓梯,木製樓梯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外麵照射進來的陽光下,無數的塵埃在那些光影中仿佛跳上了一曲華爾茲。
宋清漪好奇地打量著屋內的一切,她的目光落在一個玻璃相框上。
她輕輕拂去上麵的灰塵,露出裡麵泛黃的全家福照片。
這是我們唯一的一張合照,是我哥和嫂子結婚那天,特意去照相館裡照的一張合照。
“這是你小時候嗎?”她指著照片中站在父母中間,還是少年時期的我問道。
我點點頭,喉嚨突然有些發緊。
照片裡,父親穿著那件滌卡上衣,母親則穿著她最愛的碎花襯衫。
那時我的笑無憂無慮,完全不知道命運會給我們這個家帶來怎樣的變故。
宋清漪拿著照片和我對比了一下,忽然來了一句:“怎麼感覺你和你哥不像呀?”
這不是她第一個這麼說了,我也巴不得長得不像他。
就在這時,樓上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接著是江波的咒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