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靖和裴大人順著石階慢慢往下走。
裴含章跟在他們身後,忽然聽到祖父對自己說道:“剛剛你也該下場去試一試的,沈家那個小姑娘身手不錯,也不知你能不能勝過她?”
裴含章走到他身旁,伸手扶著他慢慢走下石階,笑著答道:“沈姑娘劍術精妙,我不是她的對手。”
淳於靖見他認輸認得這麼乾脆,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還沒上場呢,可不能就這麼甘拜下風啊,找機會你們倆也切磋切磋。”
“好啊。”
裴含章嘴裡答應著,麵上的笑意卻在無人察覺時慢慢褪去。
晚飯擺在了翠華軒,沈殊玉和陸明珠坐在一處用飯。
席間眾人同賀淳於靖的壽辰後,便稱讚起拂玉山風景秀麗無雙,又有人談起來時路上的見聞,宴席上熱鬨非凡。
陸明珠正聽得津津有味,無意間往旁邊一瞥,就見沈殊玉在看手裡一張紙條,臉色看上去不是那麼高興。
“這是什麼呀?”陸明珠湊近了小聲問道。
沈殊玉壓低了嗓子回答道:“這是我安插在沈府的眼線托朱雀轉交給我的消息。”
重看了一遍紙條上的內容,沈殊玉還是忍不住歎氣,她兩道秀眉略略蹙起,抬手把紙條遞給了陸明珠。
陸明珠接過紙條一讀,臉上笑意頓無,“這……”
原來紙條上說,沈渭在沈夫人的攛掇下已經為沈殊玉看好了一門親事,對方是戶部尚書的二公子。
沈殊玉低聲說道:“我父親也給我寫了信,說是為我看好了一門婚事,讓我早些下山與他商議。”
這恰好印證了柳安給她的消息。
陸明珠也忍不住皺起眉頭,她抬眼看去,四周儘是談興正濃的賓客,最終她把目光落在了正與賓客把酒言歡的淳於靖身上。
“淳於先生知道這件事嗎?”陸明珠再次湊近了沈殊玉,半掩著口小聲問道。
沈殊玉搖了搖頭,悶悶地答道:“先生還不知道。”
她顯然對此事很是苦惱,端起麵前的酒杯便一飲而儘。
“那你可要回家與你父親商量商量這件事?”
沈殊玉的指尖刮蹭著手裡的酒杯。
“如果我一回去就把薑氏攛掇父親的事扯出來,我父親必定會猜到我在沈府藏了眼線,到時候反倒變成我理虧了,但這門婚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這件事我還得和先生商量商量才行。”
聽到她心裡有了打算,陸明珠也漸漸放下心來。
“你心裡有主意就好,或許等你回家後與沈大人好好談一談,這件事還有轉圜的餘地,也或許,那位二公子人還不錯,你能看上也說不定。但不管怎麼說,成親是你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可彆因為心軟或是賭氣就搭上自己的一輩子。”
沈殊玉點點頭,“你放心,既然這件事還沒定下來,那就沒到山窮水儘的地步,就算他們真想先斬後奏,也得有把我關起來押去成親的本事。”
她們二人正小聲說話,沈殊玉忽然看到坐在對麵席上的李惟清正微笑著看著她。
他端起酒杯朝她一抬手,沈殊玉會意,也把自己的酒杯倒滿。
雖然還不知道他白天為何沒有出現在演武場,但這絲毫沒有減少沈殊玉心中與故友重逢的喜悅,她與李惟清遙遙舉杯,而後兩人皆是一飲而儘。
陸明珠抬起袖子掩住嘴,促狹地說道:“他剛剛看了你好一會兒,原來是想與你喝酒啊。”
沈殊玉笑了笑,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和她解釋李惟清爽約的事。
陸明珠繼續說道:“你有沒有發現,剛剛看著你的可不止他一個人。”
此時,席間恰有人提議大家再一起敬淳於靖一杯酒,一片喧鬨聲中,沈殊玉沒有聽清陸明珠最後一句話。
她一邊斟滿二人的酒杯,一邊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陸明珠笑著擺了擺手,“不是什麼重要的話,沒聽到就罷了。”
裴含章這一晚上都乖乖地待在他祖父身側。
他幼時曾隨祖父來過一次拂玉山莊,不過那時他還小,祖父與淳於靖交談時他被山莊的小童帶去院子裡玩耍,腦海裡對山莊的印象也隻有濃密的樹蔭和陣陣蟬鳴,以及院中池塘裡那幾尾肥碩的錦鯉。
他也不像其他的年輕客人一樣有自己的相熟之人,所以整場宴會上他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安靜地觀望著這席上發生的一切。
裴含章跟著眾人舉起酒杯,杯中的美酒映出他年輕而俊朗的容顏,他低頭嘗了一嘗,酒香清冽,味道甘醇。
原來用拂玉山的山泉水釀出的美酒是這番滋味。
晚飯結束後,眾人儘興而歸,秦靈澤扶著淳於靖慢慢往明照堂走去,沈殊玉也跟在他們身後,杜信芳招呼客人去了,謝嫮則留下來指揮小童收拾殘局。
淳於靖有了些醉意,話也多了起來。
“也不知我們這些老家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像今天這樣聚到一起……”
秦靈澤寬慰他道:“先生,您若喜歡,明年咱們還發帖子請您這些朋友過來,讓咱們山莊年年都能這麼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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