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一路月光走到明照堂外,四周安安靜靜,鈞清等人已回去休息,杜信芳獨自上前輕輕地敲了敲厚重的木門
“先生,是我。”
“進來吧。”淳於靖低沉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見杜信芳走進來,淳於靖把手中的書放到一邊,桌上的兩杯茶香氣四溢,看樣子正是最適合品嘗的時候。
“讓先生久等了。”
“坐吧,阿殊怎麼樣了。”淳於靖把一盞茶放到杜信芳麵前。
雖然此前鬨了個天翻地覆,但淳於靖心中還是很掛念沈殊玉這個小丫頭,因此一見杜信芳回來,就立刻詢問起她的情況。
杜信芳笑著說道:“她沒什麼事,隻是之前聽您說要讓她下山,所以心裡難過,沒精打采的。”
話說到這了,他不免想為沈殊玉求兩句情,便覷著淳於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開口。
“也不怪先生您生氣,這男未婚女未嫁的,她就躲去了含章的府上,這事要是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他話鋒一轉,“不過,當時情況危急,她也是沒法子,她這次也吃了不少苦頭,知道害怕了,先生就彆再怪她了。”
淳於靖鼻子裡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原來沈殊玉找了這麼個借口。
他心想,她會害怕?你都不知道她膽子有多大……
心裡雖是這樣想,可淳於靖嘴上卻沒這樣說,他心裡終究是心疼沈殊玉的。
“沒事就好,我那天也不過是被她氣得口不擇言……這事以後就過去了。”
杜信芳終於鬆了口氣,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我就說嘛,自己家人拌兩句嘴能有什麼大不了的,牙齒和嘴唇不經意時還有個磕碰呢。”
師徒二人相視一笑後,杜信芳轉而提起了那件讓他十分掛心的事。
“含章來的時候我已下山了,與他沒什麼交集,先生覺得這位師弟為人如何?”
淳於靖捋了捋胡須,“聰慧好學,還帶著些未入世的純善。”
“聽先生這麼說,他應該是一位很不錯的年輕人。”聽完淳於靖的描述,杜信芳的眉頭漸漸舒展。
淳於靖意味深長地問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杜信芳解釋道:“除了陸姑娘,我之前還沒見阿殊這麼信任彆人,他倆經過這次後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了,以後難免會走得更近一些,我之前是怕他身上有什麼不好的毛病,會帶壞阿殊。”
等杜信芳吐露完自己的擔憂,淳於靖哈哈大笑。
“含章秉性純良,你真要擔心,也應該是擔心阿殊彆把他帶壞了才好。”
開心之餘,淳於靖又有些遺憾。
淳於靖很了解自己這位大弟子,杜信芳生性耿直,從他剛剛一番話以及麵上毫不掩飾的擔憂,淳於靖就能看出來,他對沈殊玉是真的隻有兄妹之情,沒有其他心思。
看來,沈殊玉的婚事的確要考慮彆的人選了。
“除此之外,其實我還有彆的擔憂……”
見杜信芳欲言又止,淳於靖便下意識追問道:“擔憂什麼?”
猶豫了片刻,杜信芳還是沒有把裴含章那個傳言中的婚事說出來。
“算了,現在還沒到那一步,就算是我杞人憂天吧……對了先生,我這次回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先生說。”
“什麼重要的事,說來聽聽。”
杜信芳放下手中的茶杯,坐直了身體。
“幾個月前,監察禦史文昌恒大人受陛下之命,巡按西南,考察吏治,但在離開錦川到達虞丘之後,他們一行人忽然就沒了蹤跡,斷了和京城的聯係,如今陛下命我秘密出京尋找文大人。”
淳於靖思索片刻,“找人就如大海撈針,可不是件容易事,你有什麼線索嗎?”
杜信芳略微皺了皺眉。
“不算是線索,隻是推測。陛下同我說,前陣子曾有人試探他,旁敲側擊地詢問陛下對錦川節度使的心思,而我去禦史台詢問才得知,文大人失蹤前曾將一份奏折傳回禦史台。
他在奏折中彈劾錦川節度使貪贓枉法,最重要的是,這份奏折是近幾日才送至京城的,也就是說,彈劾的奏折還沒送到京城,就有人在禦前試探陛下的心思。
陛下因此心生疑慮,我想陛下心裡大概也是懷疑文大人失蹤與錦川節度使有關,而且,我猜想那個陛下沒有明說的在禦前試探的人,或許就是陳妃。”
陳妃是二皇子之母,也是錦川節度使的妹妹。
依杜信芳的推斷,陳妃很可能是在接到密信後擔心兄長,情急之下亂了章法才出言試探陛下,結果讓她沒想到的事,文大人的奏折緊接著就送到了京城,這才讓皇帝起了戒心。
自己的大舅子和媳婦聯手給自己下套,皇帝大約是生氣之餘還覺得很沒麵子,所以才沒有和杜信芳明說出言試探之人究竟是誰。
淳於靖的手指不時地輕點著桌麵,見杜信芳說完了事情的經過,便問道:“陛下隻選了你,是嗎?”
杜信芳點點頭,“沒錯,我初出茅廬,認識我的人不多,正好避免到了地方上打草驚蛇,陛下讓我攜密旨前去,我不日就要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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