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靖對孟庭芝家中的事多少知道一些。
這孩子在孟家的處境,說的好聽點叫不被重視,說難聽點是在被人有意排擠。
他若是留在京城,將來要想出頭,便不可避免地要與他的兄弟鬥上一鬥,且他的手中沒有底牌,毫無勝算,但若是能離開京城,未來天高海闊,他或許會有另一番作為。
淳於靖原本不想摻和孟家與鄭家的事,但孟庭芝在他的麵前待得久了,師徒一場,他心裡難免生出了幾分愛護之情。
裴含章已經去了羽林衛,憑他的家世與才智,將來必能在朝中嶄露頭角,前途不可限量,杜信芳和秦靈澤就更不用他操心了,眼下就隻有孟庭芝須得他花些心思。
孟庭芝驟然得知自己站在了人生最重要的岔路口,心中一時搖擺不定。
“先生,這件事太突然了,我一時無法決定,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讓我考慮一下。”
淳於靖微笑著地點點頭,“當然可以。”
孟庭芝起身行禮後,默默地走出了淳於靖的書房。
他來時心事重重,走時眉頭緊鎖。
淳於靖站在門內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心中一陣感慨。
自己這幾個弟子真是各有其命,有人聰慧機敏,有人大智若愚,有人錦繡出身卻多災多難,也有人尚未入世就曆經風霜。
“這孩子心思重,還是該多出去走走,見見世麵,才能看開一些。”淳於靖喃喃道。
秋日到來,山中的熱氣慢慢散儘。
獨孤霖從藥廬爬上山時已沒有了大汗淋漓的感覺,她擦了擦微微汗濕的額角,略平複了一下呼吸後就走進了緹花小築。
沈殊玉此刻正坐在廊下的椅子上,一邊搖著扇子一邊打量著擺在地上的盆栽。
那盆栽是一棵羅漢鬆,快有半個獨孤霖那麼高。
見獨孤霖在門外露麵,沈殊玉招手讓她過來坐下,“是從西門那邊過來的?去見你師父了?”
獨孤霖點了點頭,“嗯,讓師父為我看了看脈象,師父說我最近挺好的,身體沒什麼大事。”
“那就好。”
聽她的語氣似乎興致不高,沈殊玉心裡有些奇怪,不禁多看了獨孤霖兩眼。
獨孤霖以往每次見到她和陸明珠時,總是眉開眼笑的,她近來身體也無大礙,不該是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霖霖,你怎麼了?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獨孤霖吞吞吐吐地問她:“阿姐,庭芝哥哥最近有沒有來找你啊?”
“沒有啊。”
獨孤霖來拂玉山後會去的地方無非隻有兩個,一個是靈素藥廬,另一個就是沈殊玉的緹花小築。
她剛剛在藥廬問過陸明珠,孟庭芝近日沒去過她那裡,既然沈殊玉也說沒有,那就說明孟庭芝最近根本沒有找過她的意思。
難道他是在等自己去找他?還是說,他根本沒有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
猜不透孟庭芝的心思,獨孤霖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氣悶。
想起孟庭芝屋子裡掛的那盞花燈,沈殊玉笑容玩味地看著獨孤霖,而後輕咳一聲。
“庭芝最近沒來找過我,不過我倒是去找過他。”
一句話立時讓獨孤霖眼睛一亮,並引來了她一連串的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