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青鸞閣用來待客的花廳燈火通明。
謝嫮讓人在屋子裡擺了幾盆臘梅,冷香悠悠,沁人心脾。
彩嫿把爐子燒熱,又給眾人上了茶水點心後才退下。
屋裡暖洋洋的,秦靈澤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一窩,感慨道:“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就是為了最後這幾天的日子啊!”
沈殊玉往嘴裡塞了一瓣橘子,“你有什麼好辛苦的?闖禍逃課還累到你了嗎?”
秦靈澤“嘖”了一聲,十分無語地瞥了她一眼,“我踩你尾巴了嗎?又拆我的台!”
李惟清笑著在二人中間打圓場,“秦大哥灑脫不羈,也未嘗不是一種令人豔羨的生活之道。”
秦靈澤看著李惟清,一臉感動地拍了拍巴掌,又轉頭看向沈殊玉,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看看人家,這嘴怎麼就沒長在你和杜信芳身上?”
沈殊玉橫了他一眼,“找機會,我過年的時候也去拜會拜會國公爺。”
秦靈澤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怎麼,想告我的狀啊?告訴你,我爹現在可跟從前不一樣了,他現在可不像以前那麼管著我了。”
李惟清放下茶杯,好奇地問道:“這是為何?”
“可能……可能和太子去了有關吧。”
秦靈澤原本玩笑的語氣頃刻間蕩然無存,還多了幾分失落。
“我大哥大姐,還有明昭,都是年紀輕輕就走了,我爹總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有時站在他的角度想想,覺得他也實在是不容易……”
“今年太子剛去的那會兒,我和我爹都進了宮去看陛下,陛下沒了兒子,我爹沒了個女兒,如今又沒了個外孫,他和陛下就坐在一起對著哭……我那兩天大概是吹了風又受驚,在宮裡病了一陣,迷迷糊糊地夢到了我大姐,還聽到她和我說話。”
沈殊玉輕聲問道:“皇後娘娘和你說了什麼?”
秦靈澤忽然笑了一聲,“她讓我滾遠點……”
明明是句好笑的話,可其他人都沒笑,聽秦靈澤繼續喃喃道:“你說,她都能讓我滾遠點,為什麼不讓明昭留下呢?”
眾人沉默以對。
秦靈澤長歎一聲,繼續說道:“如今就剩我和我二姐了,我二姐又嫁人了,隻有我在我爹跟前,他大概覺得,我隻要能好好活著也算是件幸事了吧。”
屋子裡,眾人繼續沉默,靜得能聽到屋外的風聲,最後還是謝嫮開口打破一室沉寂。
她輕輕地合上賬本,嗔了一句。
“快過年了,彆把什麼死啊活啊的掛在嘴邊,你有時間想這些,倒不如多操心操心回府以後怎麼彩衣娛親。”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想笑,連秦靈澤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屋裡的氣氛這才漸漸恢複如常。
謝嫮招呼眾人品嘗茶點,幾個人於是邊吃邊聊。
“對了,我聽說你過兩日就打算回柏州了?”謝嫮看向李惟清。
李惟清點點頭,“我在這裡打擾很久了,再加上快過年了,所以打算趁這幾日天未落雪早些走,免得被困在路上。”
“這樣也好,能趕上回家過年。”沈殊玉道,“我和二姐給你準備了一些路上用的東西,你到時候一定要帶上。”
李惟清心中感激,向二人再三道謝。
沈殊玉看了眼謝嫮剛才列的單子,“二姐,這幾日還有什麼事要處理?”
謝嫮掰著手指數給她聽。
“要下山采買一些肉和菜,要寫各處新年要貼的對聯,還要帶人去打掃一下各處宅院……”
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雙掌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