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玉有時過於機靈,沈渭怕她在不該聰明的地方太過聰明,便含糊地把這個話題岔了過去。
“裴大人當了幾十年的官,得罪過人也不奇怪,這事不能著急,你先安心在家住下等消息,彆到處亂跑。”
“知道了。”
其實就算沒有沈渭的叮囑,沈殊玉也沒打算在這時候回山莊。
她有些擔憂裴家的處境,不看到事情平息,她沒法安心回去讀書。
裴含章如今在朝中說不上什麼話,裴珩又遠在雲州不能回京,也不知裴守初的同僚和門生會不會在這時候拉他一把……
太極宮中,趙明宣屏退了服侍的人,獨獨留下了鄭渙。
“朕留你在這兒想問什麼,你心裡清楚吧?”
鄭渙行了一禮,恭敬地答道:“是,臣大概已經猜到了。”
趙明宣點點頭,“那朕就不拐彎抹角了,這事是你派人做的嗎?”
鄭渙斟酌著答道:“臣不過是點撥了庭芝兩句,至於他具體是怎麼做的,臣……”
“他膽子倒是夠大的。”
趙明宣評價道:“也夠狠,裴含章和他好歹是同門師兄弟,他對付起裴含章的祖父卻是絲毫不留情麵。”
趙明宣繼位後,因著趙明瑛的事以及先帝對裴守初的叮囑,趙明宣對裴守初總是多有忌憚。
他巴望著裴守初辭官回鄉,可裴守初卻像是鐵了心要履行對先帝的承諾。
於是,趙明宣沒法子,便對鄭渙吐露了自己的心事,鄭渙說會想想辦法抓抓裴守初的錯處,好讓他彆在朝上跳的太高。
鄭渙把事情交代給孟庭芝,誰知,孟庭芝一搞就搞出了件轟動朝堂的大事。
不過,趙明宣對這個結果似乎還挺滿意——隻要能迫得裴守初遠離朝堂,不管用什麼手段,他都不在意。
“不著急,事情要總要慢慢查。”
裴府。
裴守初悠然地蹲在院裡給一株花鬆土,裴含章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他靜不下心來又插不上手,裴守初起身搓了搓手上的土,見他這副模樣,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我都沒著急呢,你急什麼?”
裴含章端來水盆讓裴守初洗手,小聲說道:“阿翁,現在既已知道了是有人要害你,我怎麼可能不急啊?大哥不在京中,我又幫不上您什麼……”
他有些懊惱。
“早知道我就該好好讀書,然後去六部做事,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咱家出了事,朝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裴守初把手上的水珠擦乾淨後,拍了拍裴含章的肩膀,示意他把水盆放下。
緊接著,他語重心長地對小孫子說:“我是先帝的心腹,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一走,咱們家的前程恐怕就止步於此了,再往後,就要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這件事祖父早有預料,所以心裡沒什麼不平衡的。”
他又勸道:“你不必氣憤也不必自責,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有結果的……”
他伸手往天上一指,“最後還是要看天意。”
裴含章也不是傻子,他愣了片刻後就明白了他祖父的一語雙關。
“所以,是陛下不想您留在京中嗎?”
“也未必就是陛下,朝中想讓我回鄉養老的人可不少,陛下或許隻是順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