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玉回想起,裴含章剛在拂玉山上認出自己時就興衝衝地跑來找自己說話,再到後來,他們解開誤會慢慢熟稔後,自己常常提燈去接在藥廬針灸後返回山莊的他,還有許多他們平日相處的點點滴滴。
“我一遇到他,就把那些條條框框都給忘了,如果我當時能再堅決一點,對他冷淡一點,就不會……”
杜信芳開口打斷了她後麵的話。
“阿殊,你在胡說什麼?想要走到一起是你們兩個人共同的決定,又不是你一廂情願,再說了,裴家命中有此一劫,這和你做不做他家的兒媳婦有什麼關係?”
他繼而說道:“就算他今天娶的不是你,而是什麼王家李家的姑娘,那些臟東西也照樣會打著王家李家的名義送上門。”
沈殊玉抬起袖子把眼淚擦乾。
“我想去找他,可又不敢去找他。我知道這件事後一直在想,他見到我的時候會不會因此厭惡我?就算嘴上不說,心裡真的會絲毫沒有芥蒂嗎?”
杜信芳隻得把分彆前那一夜裴含章說的話講了一遍給她聽。
“……他沒有怪你,嘴上沒有,心裡也沒有,他隻在意這件事會連累你。”
沈殊玉聽完後,眼淚流得更凶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止住眼淚,抬手把被風吹亂的發絲拂到耳後。
“大哥,我前些日子夢到含章了,當時我病糊塗了,感覺他就在我身邊。”
杜信芳冷不防問道:“哪一天?”
沈殊玉皺著眉想了想,不確定地說道:“快一個月了吧,我病得最重的那會兒,是在初八,還是初九……”
杜信芳心頭一震,初八那天夜裡,方禦史在家中被殺,凶手至今沒有被抓到。
緊接著,鄭渙也向京兆尹報案,說有刺客當夜在府中現身想要刺殺他,但被護衛攔住而未能得手。
因為方禦史曾參奏裴守初的緣故,京兆尹也曾懷疑過裴含章,但守城的兵士卻言之鑿鑿地說,小裴公子出城給裴公修墳後一去不回。
再加上,城中根本沒見到裴含章的影子,京兆尹隻得把調查的重心放到了裴公其他的擁護者,以及與方禦史、鄭渙結過仇怨的人身上。
杜信芳暗想,搞不好沈殊玉那天晚上不是做夢也不是病糊塗了,她是真的見到了裴含章。
想到這兒,杜信芳不禁感慨,裴含章那小子還真是膽大包天,不僅偷偷潛回城中殺了方禦史,還跑到沈殊玉麵前晃了一圈。
見他神色有些古怪,沈殊玉便問道:“大哥,怎麼了?”
杜信芳搖搖頭,告誡道:“沒什麼,這種事以後不要再和彆人說了,不然彆人會覺得你一個女孩子家太過輕浮。”
他思忖了一下皇帝這幾日的動作,如果不是草原近來生事,裴珩又在西北領軍日久,不好隨意撤換,恐怕他也……
杜信芳道:“陛下心中大約是對裴氏生了嫌隙,含章此時離開或許是件好事,對了,退婚這件事你有什麼打算?”
沈殊玉苦笑了一下,“他人都跑了,我還能怎麼辦?難不成要我把他抓回來打一頓?那也要我找得到他才行啊。”
“我是問你之後的打算。”
沈殊玉想了一會兒。
“這事先這麼放著吧,我爹這個人絕不會一條道走到黑,我猜他已經著手為我物色新的夫家了,等到找到合適的,再把兩家解除婚約的事放到明麵來說。”
她很了解他這個沽名釣譽的爹,“如果現在就把退婚的事廣而告之,他怕被人說他落井下石。”
“那你呢?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他們心裡都清楚,裴含章此番破釜沉舟,以後可能不會再回京城了,天大地大,他和沈殊玉往後重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杜信芳其實不在意沈渭想如何安排沈殊玉以後的生活,他隻在意沈殊玉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沈殊玉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先拖著吧,走一步算一步。”
杜信芳點點頭,又問道:“你最近是不是把李家的帖子一並給拒了?”
猛然蹦出個李家,沈殊玉一時有些茫然,但隨即便反應過來。
“李惟清還是李惟瑾?”
“是惟清,他最近正好在京城,原本是打算找明珠複診,可是……”
提到明珠,他眼神有些悵然,“最後是祝和大哥根據他現在的脈象,對明珠先前留給他的方子做了些改動。”
“他知道裴家的事後一直想來看看你,誰知你窩在府裡一直閉門謝客,誰的帖子也不接,他便問到我那兒去了。”
沈殊玉歎了口氣,“那陣子心裡煩,也沒管帖子都是誰送的就一並拒了,對了,他現在在哪兒?”
“在山莊做客,陪著先生呢。”
杜信芳也不希望她一直這樣悶悶不樂,見她鬆了口,很是高興,“回頭我告訴他,讓他來看你。”
“好。”
李惟清這次帶著弟弟上京,一是為了治病,二是為了帶李惟瑾去獨孤家拜訪。
新帝登基,他要替父親拜會李家在京中的好友,還要去看看自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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