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單於和頭領們為何不甘心,次使心裡很清楚,無非是擔憂回歸後,將影響他們的地位權勢。
在現在的匈奴,他們是最頂層的統治者,往上再無他人,整個匈奴都由他們說了算。
但如果回歸大秦,情況就不一樣了,他們頭上會多出一堆比他們權勢更大的人,像秦皇、那位李念公子、秦人重臣。
到時,這些人要約束他們,給他們下令,他們是聽,還是不聽啊?
他們本來在匈奴說一不二,瀟灑快活得很,現在卻多了一群能對他們指手畫腳的活爹,誰會願意?
而且,回歸大秦,秦皇會不會讓他們交出手裡的權力?
萬一交出權力後,秦皇還想要他們的命,又該如何?
就算秦皇不讓他們交出權力,也不要他們的命,反倒依舊讓他們治理匈奴,可那時的匈奴人還會像今天一樣好治理?
頭曼和眾頭領雖不知“寧為雞頭,不為鳳尾”這句話,卻也懂這道理。
但如果他們有朝一日失勢,大秦願意接受他們,庇護他們,那再重歸那什子華夏,也不是不行。
你知道的,我隻是生在匈奴,長在匈奴,在匈奴做事,但我心裡一直心慕大秦。
不少頭人心中都生出了這種想法,李念公子所說的那番話不能在匈奴中推行,但也不能拒絕,萬一某天要用得到呢,甚至現在就可以安排一些人先到大秦去。
頭曼掃了眼諸位頭領,見有些人閃躲他的目光,立馬懂了那位李念公子為何要說匈奴也為華夏之一,希望他們重歸華夏的用意。
這是要使他們從內部分裂,讓他們難以團結一心,這些頭領中肯定已經有人想著要親近大秦,給自己留退路。
解決方法也簡單,禁絕次使告知的李念之言,以鐵血手段肅清那些可能有異心的頭領,但這麼做的後果……
頭曼隻是想了想,便知道他不能這麼做,且不說能否肅清得掉那些有異心的頭領,關鍵是可能把秦人得罪狠了。
如果早在二十年前,他也許還有魄力和膽識去做,可如今,他雖稱不上垂垂老矣,卻也再無當年的心氣膽魄。
頭曼選擇避而不談,既不否定,也不肯定,裝作不知那便沒有煩惱,而且說不定他以後也要走上這條路呢,可不能在現在把路走絕。
‘那李念看似對我等友善,實則藏有禍心,此人遠在秦地,可其一番話便使我等離心,確為大才。此人如此算計我等,定是因冒頓!’
頭曼忍不住想起他已死的好大兒,覺得要不是冒頓跑去跟秦皇求親,得罪了李念,李念又豈會算計他們?
那孽子死就死,偏偏還給他惹出這麼大個禍,完全忘了出行前,他曾特意交代“若你在秦地惹出禍來,我不會保你!”
頭曼道:“如此說來,李念公子對我等的確頗為友善,冒頓之死純粹是因其擅闖大秦禁宮,與李念公子應是無關。諸位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