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仿佛那些詭異的旋律專門為了侵入他們的耳膜而來。
最先響起的是嗩呐的聲音,尖銳得刺破空氣,音調怪異地盤旋著,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就像一隻厲鬼在深夜啼叫,撕扯著誰的心魂。
那嗩呐聲忽而低沉,像是從深淵裡傳來的歎息,忽而拔高到令人膽戰心驚的尖叫,仿佛在控訴某種不為人知的冤屈。
銅鑼的聲音緊隨其後,每一記都像帶著力量從天而降。
“咣——咣——”
房間的吊燈似乎都微微顫抖,丁箴的耳膜被震得生疼,心臟每跳一下都像要跟那鑼聲重合似的。
他下意識捂住耳朵,卻根本無濟於事,鑼聲就像長了腳一樣,直往腦袋裡鑽。
鼓聲此時加入進來,沉悶而有力,像心臟的搏動,也像一麵無形的大網正在一步步逼近。
起初,鼓聲規律得近乎死板,每一下之間的間隔仿佛經過精密計算,可突然間,鼓點變得急促且雜亂,仿佛擊鼓的人已經癲狂,用儘全力在傾訴著無法言說的恐懼。
三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場完全不屬於人世間的樂章。
嗩呐尖嘯,銅鑼轟鳴,鼓聲轟隆,每一種音色都帶著某種強烈的侵略性,像無形的觸手穿過木牆,直逼丁箴和江興騰的神經。
江興騰喘了口氣,聲音帶著抖:“這嗩呐吹得像是在喊魂……”
丁箴咬緊牙關,手死死攥著窗沿:“不是喊魂……這是我們奢比村送魂的曲子……”
“有人去世的時候,都有人奏這個曲調……”
“有人死了?”江興騰一愣,驚恐地看向丁箴。
“不知道。”丁箴搖了搖頭,“但是這個調子,和村子裡的送魂曲又不太一樣……”
就在這時,嗩呐聲猛地拔高,長長的一個顫音拉得像刀子一樣鋒利,銅鑼也跟著猛擊了一下,聲音猶如雷鳴,將空氣都敲得震蕩不已。
鼓聲開始急速加快,像狂風驟雨拍打著船舷。
丁箴的呼吸越發急促,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與那些鼓點混在一起,他試圖靠在牆上穩住自己,卻猛地打了個寒顫,仿佛有什麼冰冷的東西順著聲音一起爬上了他的脊梁骨。
屋外的音樂聲突然停頓了一瞬,仿佛時間也跟著凝固了。
丁箴和江興騰對視了一眼,就在那一瞬間,他們猛地聽見一聲長而淒厲的嗩呐哀鳴,尾音如鬼哭般久久回蕩,令人頭皮發麻。
緊接著,那鑼聲和鼓聲再度炸響,比剛才更加狂亂,仿佛在歡迎某種恐怖的存在徹底降臨。
丁箴喃喃道:“這不是……這不是送魂曲……”
江興騰渾身顫抖著,死死盯著窗戶上木板的縫隙。
他的手心滿是冷汗,目光深處藏著一抹無法掩飾的驚懼——儘管什麼都看不見,但他分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土魂降噬魔,空冥歸無殤。”
“六陰擒魂去,大荒獨生誅。”
模模糊糊的念誦聲伴隨著那不成調子的音樂,也順著窗戶的縫隙鑽進了房間中。
“什麼?”丁箴臉都要貼在玻璃上了,“他們在唱什麼?”
“啊——!”
丁箴正在嘗試著聽清其中的內容,身旁江興騰卻意外的慘叫了一聲,丁箴驚慌地朝他望去,江興騰痛苦的抱著腦袋,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倒在了地上。
“老江?!”丁箴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