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啊。”
陰玄見刁蒼一直沉默著一言不發，嘴角緩緩揚起，乾脆緩緩地在狹窄漆黑的廚房裡踱起步來。
他的腳步輕慢，卻像踩在了刁蒼的心尖上。
“我猶豫了好久，終於鼓起勇氣，趁著夜深大家都睡了，想去找師父，告訴他我的心裡話。”
“我想說，其實，我也很想被他看見。”
陰玄頓住腳步，側過頭，目光落在刁蒼身上。
“但是，師兄你猜猜怎麼著？”
“我聽見了，那老頭子，在和那條龍密談。”
“說，隻有刁蒼，才有資格成為下一任掌事，而我陰玄，不夠格。”
“師弟，不是這樣的……”刁蒼急切的看著陰玄，試圖打斷他，解釋幾句，“你聽我說，那不是……”
“事已至此，師兄解釋什麼，又有何意義呢？”
陰玄歪著頭看著他，似笑非笑：“我第一次聽說師兄你對一隻妖動情的時候，真是高興的不行。”
“我還以為，那條龍會因為這件事情震怒，懲罰於你，甚至將你逐出章尾山，就算不趕走你，也該把掌事之位這個決定收回去吧。”
“結果呢？”
“結果我發現，那條龍根本不在乎這件事情！”
“他居然還說什麼？‘隻要你二人情投意合’？我倒是記不清了。”
陰玄倏地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瘋狂與譏誚：“沒想到啊，沒想到，一介神明，腦子裡竟然隻有那些肮臟的情情愛愛？！”
“就這？他還有什麼資格自稱神明？！”
他的笑聲越來越瘋狂，壓抑了多年的不甘，終於在此刻傾瀉而出。
“不過，我倒是看出來了，那隻兔妖……好像真的很愛師兄你。”
“所以啊，我就找了個機會，跟她聊了聊。”
陰玄的笑容變得格外溫和，溫和得仿佛在講一段令人懷念的往事。
“我告訴她，師兄你因為和她在一起，被山上的人指指點點，名聲儘毀。”
“不出我所料，她慌了，她怕你被連累。”
“然後呢，我就給她指明了一條出路……”
陰玄笑逐顏開，那模樣已經徹底瘋癲。
“我告訴了她，有個地方，某位好心的道士，可以幫妖剝離妖丹，變成凡人……”
“陰玄——！”
聽到了這裡，刁蒼再也無法忍耐住心頭翻湧的怒火，胸腔仿佛要被灼熱撕裂。
他眼中血光乍現，此時已經幾乎喪失了判斷能力，手臂猛然一抖，火焰凝聚，長刀赫然現形，暗紅色的龍焰翻騰，如同燃燒的怒海。
下一瞬，刁蒼已經提刀衝出，刀鋒直逼陰玄的脖頸，用儘了全身力氣，直刺而出！
陰玄瞳孔一縮，刁蒼的攻勢他是知道的。
更何況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的刁蒼。
和刁蒼相處了二十多年，陰玄從未如此真實的感受過刁蒼的殺意，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下意識的退縮了一步。
接著，陰玄猛地一甩右手，右手腕上，先前被他自己用小刀紮出來的傷口處，鮮血潺潺而下，直流進了掌心，他捏了捏掌心中的那顆石子，指尖一抹，將鮮血塗滿了石頭表麵。
電光火石之間，陰玄手中出現了一把閃著橙色火焰的匕首，舉在眼前，擋住了刁蒼的進攻。
“嘭——！”
長刀和匕首激烈的碰撞在一起，濺起了無數的火星，火光瞬間將廚房照的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