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屋外陷入了一種近乎凝固的沉靜,連時間也不忍打擾。
片刻後,燭洺赫緩緩閉上了眼,聲音低得像風中一縷歎息。
“終究……你們還是一個個地,離開我了……”
離他最近的單靈靈聽見了這句幾不可聞的話,心中頓時像被什麼狠狠揪了一下,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眼淚不受控製地一滴滴落在刁蒼白發之間。
“玄豹。”
“屬下在。”
玄豹與玄狐仍立在門外,未敢貿然入內,聽見燭洺赫喚自己,立刻應聲。
“協助夫人布置靈堂,務必萬無一失。”
“屬下遵命。”
“玄狐。”
“王子煦現在是章尾山的掌事,從今日起,你輔佐於他,他提的任何要求,你照辦就好。”
“好的,尊上。”
燭洺赫的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可話至唇邊,卻忽然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那些壓在心頭許久的情緒太重,終究也隻是化作了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
燭洺赫睜開眼,看著單靈靈微微顫抖的肩膀,終於在她身側緩步蹲下,一隻手攬住她的胳膊,另一隻手則輕輕覆在刁蒼冰涼的手腕上。
“我得先離開了。”他輕聲說。
“嗯……”單靈靈強忍著哭聲,咬著唇不敢去看燭洺赫的眼睛,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燭洺赫沉默了兩秒,猶豫著,最終還是俯身,在她發頂落下一個極輕的吻。
那一瞬,單靈靈再也忍不住,想要撲進他的懷裡,聲音哽咽得不像話:“燭洺赫……你等等我啊……”
“等我送走了師父……我就去幽冥國找你……”
燭洺赫的身影正逐漸淡去,連輪廓都快要看不清了,他卻用儘全身的力氣,給了單靈靈一個虛無縹緲的擁抱,聲音如暮色中的微風,柔軟得讓人心碎。
“我等你。”
他消失了。
“掌事。”玄豹突然喊了一聲,一直站在牆角的王子煦半晌沒反應過來他在喊自己,直到玄狐戳了戳他的胳膊,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
王子煦迷茫的看著玄豹,玄豹對他抱了抱拳。
“是否需要將刁蒼移至主殿?”
“主殿……還沒收拾……”王子煦回頭看著刁蒼,還有不斷地幫刁蒼梳理頭發的單靈靈,“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這個不必擔心。”玄豹安撫他,“玄虎已經收拾乾淨。”
“哦哦……”王子煦反應有些遲鈍的點了點頭,才想起要道謝,“謝謝玄豹大人……”
“掌事是夫人的師弟,不必如此叫我們。”玄狼糾正了一句,“若方便的話,就讓我們從旁協助吧。”
“……嗯,好。”
有了三玄的協助,章尾山山神觀的主殿內,僅用了極短的時間,便搭起了一座簡素卻莊重的靈堂。
潔白的布幔垂掛在簷角之下,隨風輕拂,宛若為逝者鋪就的羽衣。
玄豹腳程最快,他不僅在第一時間下山購齊了白幔、燈籠,甚至還貼心地為幾人帶回了粗麻布衣。
單靈靈望著他,眼中滿是感激。
若不是三玄相助,隻靠她和王子煦兩人,此刻恐怕早已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