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寒淵之中,除了看不見儘頭的萬年寒冰,什麼都沒有。
這裡的冰,不似人間界的尋常之物,它們不是自然風雪堆積而成,而是由天地極寒之氣凝結而出,帶著鋒利的惡意。
那些冰塊,懸掛於寒淵的岩壁之上,形如倒掛的利刃,刀鋒森寒,通體晶瑩卻無比堅硬。
看上去,那些冰刃某種沉眠中的凶器,表麵泛著微光,寒氣從刃尖蜿蜒而下,滴落的不是水,而是一絲絲冰霧,輕盈地融入空氣,卻令人骨髓發涼。
其中最大的冰刃,有數丈之長,如同神隻遺落的斷劍,斜斜地插入地麵,將整塊寒原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縫。
裂縫中白霧繚繞,仿佛直通冥河深處,透著令人窒息的死寂。
單靈靈跟在隊伍最後麵,小心翼翼的走在冰原上,她的腳步聲尤其響亮,而且每邁出一步,都能觸發那些冰刃的脆響。
真怕它們突然墜落下來。
單靈靈仰頭看著兵刃,有些懷疑它們是否擁有了意識,或者是燭洺赫布在此處的暗器,它們正在悄悄傾聽入侵者的腳步聲。
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驟然墜下,刺穿一切。
這裡,也隻有一條路可走。
那是一條窄窄的冰魄小徑,筆直地延伸向寒淵深處,連退路都被這冰封世界一並凍結。
就算身上貼著避寒的符紙,單靈靈仍覺得手腳凍得僵硬,寒意從足尖一路侵襲至骨髓。
這是能將人思緒都凍結的冷。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喚出了自己的長刀無歸。
走在人群最後,單靈靈偷偷的從刀鞘中抽出半寸寒芒,凍得幾近失去知覺的指尖輕輕一拈,一簇凝膠質的龍焰便在掌心綻開。
那微弱的火苗跳躍著,溫柔地纏繞著她的掌心,替她驅散刺骨的冰寒。
一絲暖意升起,像是燭洺赫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謝謝你啊。
單靈靈在心底默默對著燭洺赫道了一句,隨後又有些氣悶。
謝什麼呢?我這不是就是為了來找你的嗎?
她撇撇嘴,翻了個白眼,但手掌卻不由得又將那團火焰包得更緊了些。
算了,還是謝一下龍焰吧,不然真得變成一根冰棍了。
正低頭沉思著,走在單靈靈前頭的墨漓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猝不及防之下,單靈靈一頭撞在她背上。
“怎麼了?”單靈靈揉著額頭抬頭問道。
可這一抬頭,她才察覺不對勁。
不僅墨漓,全隊人都停住了腳步,寒風也仿佛在一瞬間凝固。
前方彌漫著壓迫的靜默,冰渣在空氣中微微顫動。
“發生什麼了?”單靈靈踮起腳尖,試圖看清前路。
沒人回應她。
四周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聲,陸清衡的氣息尤其急促。
墨漓緩緩將手背到身後,牢牢握住了單靈靈的手腕,聲音低得幾乎被寒風吞沒:“靈靈姑娘……”
“嗯?”單靈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下一瞬,她的呼吸也漏了一拍。
冰魄小徑儘頭,一列黑甲軍靜靜佇立。
他們一言不發,卻讓整個冰原仿佛沉入地獄。
那些士兵身著墨黑色的重甲,從頭到腳不露一絲肌膚,連眼部都以龍紋麵甲遮蔽,漆黑中隱有冷光。
他們像是從熔爐中走出的死亡使者,一動不動地堵死了前方道路。
甲胄材質沉重、厚實,應該是由玄鐵鍛造,刀劍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