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洺赫咽下嘴裡的鮮血，聲音低沉，帶著令人戰栗的威壓。
“你們……可以呆在我身體裡……我無所怨言。”
“但是今天……你們動了她——”
他眼底的血光翻湧，咬牙怒吼。
“從此刻起，不再是你們控製我。”
“是我……”
“收你們入骨，融你們入魂，以我為界，以她為誓……”
“你們隻能是我之一，是我的影，是我的焰。”
“再敢妄動一分……”
他抬起頭，紅色的雙眸直視那虛空中尚未完全散儘的黑霧殘絲，低聲冷笑。
“我便與你們同歸於儘。”
話音落地，黑霧仿佛被攝魂般，劇烈震動起來，火焰巨龍仰天長嘯，隨即猛地低頭，張開巨口，深深一吸。
四麵八方的黑霧如同失控的潮水，儘數被它吞入腹中，連帶著那份殘存的狂躁與暴戾。
接著，巨龍化作了一道漆黑的火光，眨眼間沒入了燭洺赫的身體之中。
空氣終於安靜下來。
黑霧完全消失，火焰歸於沉寂，隻剩偏殿中，燭洺赫抱著單靈靈，雙膝跪地。
他劇烈的喘息著，拚命的壓製著身體中的力量，全身上下都在顫抖。
王子珩踉蹌著衝了進來，第一時間撲到他們麵前，顫抖著手探向單靈靈的頸側。
兩秒。
他指尖微微一動，確認到了那一絲細弱卻清晰的脈動。
“呼……”
王子珩整個人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重重喘了口氣，喃喃自語。
“還好……她沒事……還好……”
單靈靈沒什麼大礙，隻是魂魄力量用儘，整個人脫力昏厥了過去。
隻不過……
王子珩抬頭望向燭洺赫，目光複雜而沉重。
眼前這個跪在地上的男人，渾身上下布滿了裂痕，皮膚在還未馴服的力量中一寸寸撕裂，又在強橫的再生力下飛快愈合。
鮮血不斷湧出，又不斷被肌肉吸收回體內，不消片刻，燭洺赫全身已被血水浸透，宛如從煉獄中走出的修羅。
“燭洺赫，你……”
王子珩剛開口，話音還未落，就被燭洺赫低啞的聲音打斷。
“王子珩，幫她。”
燭洺赫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單靈靈，他的聲音喑啞，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執拗。
“你看看她……”
他的手還在輕輕顫抖，指尖緩緩撫過她被汗水染濕的鬢發，王子珩垂眸看去，燭洺赫手背的皮膚，也在不斷地開裂、修複，下一刻就會徹底崩潰。
王子珩默然片刻，終是長歎一聲。
他當然明白燭洺赫做了什麼。
他強行吞噬了體內封印的力量。
那是燭龍一族埋藏在他身體深處的全部神力，足以毀天滅地，焚儘虛空。
但如今，卻被燭洺赫以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強行融入了自己的魂魄之中。
而他現在，根本承受不起那樣的神力。
於是，燭洺赫的血肉隻能周而複始地被力量撕碎，又迅速再生。
撕裂、愈合、再撕裂。
這或許……是一頭真龍的徹底覺醒。
但王子珩不敢細想，這究竟是怎樣的痛苦。
“燭洺赫，她沒事，她隻是脫力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