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天。
自從燭洺赫來到騰蛇族,已過去了十幾個春秋。
寒意愈濃,雖然還未下雪,卻已經冷得足以讓人哆嗦了。
單靈靈也越來越不願意踏出門檻,每日不是裹著被子窩在軟榻裡,就是抱著燭洺赫親手灌好的暖爐,在屋內築巢為安。
每當羊牧之推門而入,看她懶洋洋地躺著不動,便忍不住歎氣。
可單靈靈卻總是義正言辭地反駁。
“蛇本來就怕冷啊!”
“你看人間界的蛇,冬天都會冬眠,我這都沒一覺睡過去整個冬天,已經算敬業了好不好!”
說完,還不忘一臉理所當然地偏頭問:“你說是吧,小九?”
旁邊端茶遞水的燭洺赫立刻配合地點頭:“師父說得對。”
“……”
厚顏無恥地拉徒弟當同盟,也隻有她做得出來。
羊牧之無可奈何地看著她,又嫌棄地瞥了眼自家那位忠心耿耿的小師弟。
這個隻要師父開口,無論什麼話都能接“對”的燭洺赫。
可今天,無論單靈靈多麼不情不願,都必須出門一趟。
冬至到了。
騰蛇族一年一度的廟會,如約而至。
作為族長,廟會的第一盞花燈必須由單靈靈親自點燃,這是規矩,也是傳承。
單靈靈一邊嘟嘟囔囔,一邊任由燭洺赫將她裡三層外三層地裹成了個團子,可剛一推門,寒風便猝不及防地撲麵而來,凍得她一個激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阿嚏——!”
捏著鼻子,單靈靈眼淚汪汪地回頭看著站在身後的燭洺赫,語氣裡帶著明顯的委屈。
“好冷啊……”
燭洺赫輕笑一聲,早已預料到這一幕,變術法一樣拿出一件厚實的大氅,披在她肩上。
“沒事,走一走就暖和了。”
寒風中,兩人並肩而行,單靈靈的鼻尖凍得通紅,十指早就縮進了袖口裡,她側頭看了看神色如常的燭洺赫,眨了眨眼。
“小九,你不冷嗎?”
“燭龍不怕冷嗎?”
“嗯。”燭洺赫低頭看她,眼神帶笑,“燭龍天性不畏寒,和騰蛇不一樣,不怕冷。”
“哼,真好。”
單靈靈有些不忿地撇嘴:“明明都是玩火的,為啥我凍得要命,你卻穿個單衣還能到處跑?”
“太不公平了。”
燭洺赫聽得一樂,沒出聲,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單靈靈見他笑得那麼欠揍,立馬佯裝不滿地撞了他一下,哼了一聲,仰著頭朝前走去。
燭洺赫停在原地,看著那道背影頂著寒風卻假裝生氣的邁步向前,心口突然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撓了一下。
怎麼辦……
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是……
控製不住地,越來越喜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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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靈靈被騰蛇族的一群小孩簇擁著推上了廟會的舞台。
孩子們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語地歡呼著“靈兒姐姐”,鬨哄哄地將一盞又一盞手工花燈往她懷裡塞。
單靈靈被花燈堆得團團轉,卻依舊笑得燦爛,任由他們鬨騰,眼角眉梢都是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