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洺赫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眼神裡摻雜著淡漠、輕蔑,還有一點殘酷的欣賞。半晌,他才緩緩開口。
“既然火神大人都這般低聲下氣了,我若不成全,可不就太不識抬舉?”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
“去給靈兒賠罪。”
燭洺赫抬起手,指向床榻上那具安靜躺著的身影,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祝融猛地轉過頭,看向單靈靈。
那身紅衣沉靜如血,映襯著她蒼白的臉龐,看上去,她隻是沉沉的睡著了。
但正是這樣的沉靜,讓祝融羞恥與怒意翻湧,一時間五臟俱焚。
“怎麼?”燭洺赫慢慢踱近,聲音驟冷,“火神大人不肯?”
他抬起指尖,一簇暗紅如鮮血凝膠的龍焰騰然升起,火舌舔動空氣,發出低沉的“劈啪”聲,空氣中不斷地撕出了空間的裂縫。
祝融心頭猛地一震,眼角劇烈跳動,下意識地頷首。
“好……我去,我去!”
燭洺赫淡淡一挑眉,揚了揚下巴,不再多言。
祝融低頭,強行壓下心頭翻滾的羞辱與殺意,膝蓋磨著玉石地磚,緩慢地朝床榻方向挪動。
每前進一步,都是對他自尊的淩遲。
他曾是火神之首,萬神之上,何曾受過這般侮辱?如今卻要在這騰蛇族的屍身前屈膝?
若不是燭龍正站在他的身後,他甚至連正眼都不會瞧騰蛇這等下賤神獸一眼。
可現在……他隻能跪。
隻要能活下去,隻要能走出這間寢殿,他誓要將今日所受的屈辱,百倍千倍地討回來。
終於,祝融跪到了床前,深吸一口氣,臉色鐵青地低頭俯身。
“……騰蛇族長……祝融給你賠罪……”
他聲音低啞,每一個字都是從喉頭擠出來的。
“是我……都是我的錯……”
“是我有眼無珠,是我狂妄無知……”
他一邊磕頭,一邊重複著這幾句機械的認罪詞,額頭碰在地麵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但祝融的眼角餘光,卻始終沒有離開站在一旁的燭洺赫。
他在觀察、在揣摩、在小心翼翼地搜尋燭洺赫神情中的哪怕一絲鬆動。
但凡有一絲可能,祝融都恨不得立刻轉身逃離,整兵卷土重來,將今日的恥辱血債血償。
可燭洺赫始終冷眼旁觀,終於嗤笑了一聲,打斷了他心底的妄念。
“看上去,火神大人這賠罪……可真不夠誠懇啊。”
話音未落,祝融隻覺脊背一涼,還未來得及反應,一隻熾熱無比的火焰大手猛地扣住了他的後腦。
緊接著,一股無法抗衡的巨力如山崩般壓下!
“砰——!”
祝融的額頭被死死按向地麵,砸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膝邊的地磚寸寸碎裂,碎片四濺,他的額骨幾乎要被生生震裂,眼前頓時一片模糊。
祝融還沒來得及慘叫,就被那隻火焰之手拽著頭發猛地提起,下一瞬,又是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更猛烈地撞了下去!
一次!
兩次!
三次!
……
每一撞都是來自地獄的審判,每一擊都帶著燭龍的怒火與寒意。
鮮血從祝融額頭滾滾流下,順著眼角、下頜,一路滴落在破碎的磚石上,將他半張臉都染成了血色。
他已經分不清疼痛,視線一片血紅,耳朵嗡鳴如雷。
“對不起……”祝融終於從嗓子眼裡擠出了這三個字。
“對不起?光對不起,怎麼行?”燭洺赫冷冷地開口,聲音不帶絲毫溫度,“你嘴裡那點敷衍的認罪,有什麼意義?”